林其米:廉价车字劳工的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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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几岁开始投稿的呢,第一篇见报的文章写些什么呢,是在哪一家报纸刊出的呢,通通不记得了。从来没有剪报保存的习惯,大概潜意识里不太看重自己写过的东西,所以第一次收到台湾《自由时报》副刊寄来的剪报时,感觉就是受宠若惊。我跟文字混了那么久,从摇笔杆的时代一路混到滑手机的时代,从来没有一个编辑寄过什么剪报给我,人家百忙之中还要抽空把我小作的PDF版电邮给我,已经算是很给脸我了。后来我也收到《联合报》副刊寄来的剪报,暗忖这可能是台湾报纸的一贯作风,但我还是觉得感动。


那个月尾《自由时报》编政组把稿费通知单电邮给我,让我这个自由撰稿人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写的东西受到尊重,不光因为稿费比我想象中高,当廉价车字劳工那么多年,从没拿过那么高的稿费。稿费通知单上,哪一篇稿多少稿费清清楚楚一点也不马虎,不会因为我不住台湾就把稿费通知省下来,这才叫做专业。都21世纪了,电邮没有国界,而且无需邮费,因为作者不住贵国,所以无法把稿费通知邮寄给他,这是个很烂的理由。


曾经试过给某大报写专栏,连续几个月都没有收到稿费,去函查问之下,编辑才发现自己漏了,妈妈咪呀,那可是我的血汗钱啊,虽然对他而言只有鸡碎那么多——而且的确只有鸡碎那么多,常常让我感觉自己被剥削了。被剥削了还得感恩人家腾出宝贵版位让我晒自己的肚脐眼,人家财大气粗,你不写大把人排队等着为我报效劳呢,给你这么丁点稿费算益你了,这种嘴脸实在令人光火,难怪去年Taylor Swift会向Apple Music开炮:“请别要求我们提供免费音乐,我们可没要求你们提供免费iPhone!”Apple Music向音乐人要求免费利用他们的音乐三个月,其实对Taylor Swift来说,这三个月的版权费不算什么,但她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那些尚未成名,还在浮沉中的音乐人发声,Apple Music摆明就是在剥削这些音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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