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来兴:接下来我们要追赶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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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来兴专栏

1984年,我国政府曾讲过新加坡要在1999年达到瑞士1984年的生活水平,这个目标比预期快五年达到,在1994年时,我们的人均GDP(国内生产总值)已和瑞士不相上下。根据世界银行的数据,2014年,我国人均GDP达到5万6248美元,约是世界平均水平的2.7倍,然而瑞士也在进步中,在2014年的人均GDP是8万5594美元。

根据新加坡统计局的数据,1960年新加坡人均GDP只有428美元,1989年突破1万美元,往后人均GDP快速增长令人刮目相看,有此进步也是很自然的。但这种比较没有根本上的意义,今天我们也不再提当年的远大目标,况且经过这么多年的时局变化,新加坡和瑞士已在走在不同的道路上。

无可否认,同其他国家相比,瑞士人的高工资在世界上屈指可数,全国平均月工资6439瑞士法郎(约9215新元),但平均工资虽高,瑞士的物价也比法德等邻国高出30%。瑞士还有10%的低收入人口,平均月收入为3886瑞郎,即低于4000瑞郎水平,与平均月收入为1万1512瑞郎的10%高收入人口比较,前者是后者平均月收入的三分之一。

去年5月18日,瑞士全民公投否决了拟定每月4000瑞郎的最低工资标准草案。即使这个11万人签名支持的提案在公投中获得通过,在高昂物价面前,每月4000瑞郎的最低工资,在缴付房租、水电费、医疗保险、养老保险和失业保险等后,这群低收人口的口袋也所剩无几。

不过,瑞士的优美环境,安逸舒适的生活,极为完善的社会福利制度,还是为外国人所羡慕,只是许多人并不明白,瑞士人是怎样过日子的。瑞士人每周平均工作时间介于45至50小时,即使每年有四周的假期,这样长时间工作也很吃力,因此不少瑞士人患有忧郁症,瑞士也曾是欧洲自杀率最高的国家。

1997年以来,瑞士人均病假增长了一倍达到25天,在病假期间扣除周末的费用后,员工仍然可以得到90%的工资,这导致瑞士的病假成本提高三倍多,福利支出大幅度增加;加上近年来企业所得税和个人所得税减少,瑞士经济已经不堪重负,去年瑞士联邦政府出现了2005年以来首个财政赤字。

在上个星期,读到瑞士定于6月5日举行另一项公投,以决定是否每个月向每名成年公民发放将近2500美元的报道,着实让我有点吃惊。如果方案获得通过,据瑞士政府估算,瑞士每年将为此支出2080亿瑞郎(2800亿新元),其中1530亿瑞郎(2100亿新元)将直接来自税收,另外550亿瑞郎(750亿新元)来自社会保险、社会辅助支出等账户。

羊毛出在羊身上

按照瑞士法律,集齐10万个签名支持就可以进行公投,如果公投通过该方案,瑞士将成为全球首个全民无论就业与否,都可每月领取收入的“超级福利国家”。根据该方案,瑞士每名成年公民无论是否就业,每星期都可领取大约605美元;每名儿童则可每星期领取大约142美元。

尽管民调显示,即使今后每月可以风雨无阻地领钱,大多数人也会继续就业,但大约三分之一调查对象表示,他们担心“其他人会因此不再工作”。不做工每个月有钱入袋,久了就会失去工作的动力,并将对国家经济造成危害,瑞士会变成懒人国。民调显示大约49%调查对象表示将在公投中对这份方案投赞成票,43%投反对票,另外8%尚未拿定主意。

羊毛出在羊身上,天下哪有这样的“好康头”,瑞士政府每月向全民发钱,最后还不是以民众缴纳的税款支付,一旦方案通过,瑞士人必须准备缴纳更多税款。而北欧国家芬兰去年12月初也有这种念头,考虑每月无条件给每个公民免税发放800欧元,如果方案完全实施,芬兰政府每年的支出约467亿欧元。该提案预计于今年12月提交。

30年前我国想要追赶的瑞士,现在要变身为“超级福利国家”,定期向公民发薪的方案引人深思,而这个方案竟然是由一批知识分子、艺术家、作家提出,不少政党和政治团体已表示反对。去年瑞士遭遇类似1990年代经济危机时的情况,平均失业率接近4%,其中引以为傲的钟表业失业率高达8%。瑞士面对的困难值得我们警惕,尤其我国也在大幅度增加社会福利开支。

四个月前,网络上列出十大移居好地方,新加坡领衔最适合移民国家,超过三分之二的人都说搬去新加坡后生活品质大幅提升了,反而瑞士排在第十个,唯一能够给予的移居理由是,想到一个新国家转换工作的话,瑞士会是个好选择。确实如此,目前不少外国人在瑞士的收入还比当地人高。

风水轮流转,许多国家和地区领导人现在都想追赶上新加坡。柯文哲于2014年12月中当选台北市长后,就说过要在八年内超越新加坡,当时有人说他口出空洞的政治语言,不知所云,但也有人相信柯文哲说的是台湾要学习新加坡有规划的管理制度。柯文哲上任后,要市府团队对症下药,要求效率,拿出办法解决每一个问题,不少市府官员认为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得了大头病 。

去年12月底,柔佛苏丹依布拉欣接受《星报》访问时,赞扬与柔佛一海之隔的新加坡,他说:“我们有许多事务可以向新加坡学习,我们不需要花大钱派人去欧洲或美国,直接跨过长堤到新加坡就可以了,他们有许多正确及高效率的做法。”

新加坡的成功有其独特性,单一政党长期执政,领导人主导推动政策,配以实施类似家长式的管理,创造了经济发展的奇迹。在成为各国争相效仿的对象国时,正是政府和人民思索接下来50年要追赶什么的时候,是更高的人均GDP,更优雅的社会,终身学习的精神,可持续发展的经济,还是建立国民对国家更大的认同感?这些都是探讨和规划未来50年发展道路时避不开的课题,此时此刻说起不甚了解的瑞士生活水平,就是要提醒我们国家已来到一个拐点。

作者是本报高级评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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