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俊刚:不同定义下的世界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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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俊刚专栏

本月初,美国和包括新加坡在内的11个国家,在新西兰奥克兰签署了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奥巴马总统毫不掩饰地说,TPP让美国而不是中国等国家书写21世纪之路的规则。这充分说明了美国领导世界和主导制订世界新秩序的决心。

本月中,在第52届慕尼黑安全会议上,新加坡国防部长黄永宏医生在一场探讨“中国与国际秩序”的对话会中,被问及新加坡如何看待中国崛起及中美关系时表示,中国在制定新国际秩序规则的过程中扮演重要角色,并呼吁中国向世界阐明其对国际秩序的愿景。

就在同一个场合,中国全国人大外事委员会主任委员、原副外长傅莹发表主旨演讲表示,中美两国对于“国际秩序”定义有别,中国不可能全盘接受美国所领导的“世界秩序”,并呼吁建立更具包容性的秩序框架。

她指出,美国人所谓的美国领导下的“国际秩序”有三个支柱:一是美式价值观,二是美国领导的军事同盟体系,三是包括联合国在内的国际机构。在全球化深入发展、国际政治日益碎片化的今天,这个秩序越来越难以有效应对层出不穷的挑战。中国人讲的“国际秩序”指的则是以联合国为中心的一系列国际机制、法律体系和原则规范,中国是现行国际秩序的创建者之一,也是获益者和贡献者,同时也是改革的参与者。

《联合早报》在同一天报道了黄永宏和傅莹的讲话,让人清楚地看到中美之间在缔造新世界秩序这一重大课题上的尖锐矛盾。奇怪的是,英文媒体似乎并没有报道傅莹的讲话。原因何在不得而知。但重要的是,现在中美两国对世界秩序的分歧已经明白地摆在大家面前,本区各小国被夹在中间,处境也变得越来越尴尬了。亚细安的维持团结和一致性也面对空前的挑战。

傅莹的谈话应该可以说是阐明了中国对世界秩序的愿景,而美国要继续做世界老大的意愿也是非常明确的。然后呢?问题的关键显然是如何调和这两个大国之间这种意图或愿景上的矛盾,单单各自表述立场并不能解决问题。所谓大象打架小草遭殃,对亚细安而言,最重要的还是设法维持团结和一致,避免内部分裂。

如何处理好南中国海的风云突变,应是亚细安的当务之急,因为,这很可能就是会导致亚细安被分裂的一个主要因素。而如果亚细安成员国无法保持高度的团结和凝聚力,就不可能处理好这个问题。以菲律宾为例,在一些南中国海的岛礁争执上,它的首要考量明显是要借助美国的力量来对抗中国。这固然迎合美国亚洲再平衡的战略需要,却激化了与中国的矛盾,并封堵了与中国进行双边谈判的门路,也间接削弱了亚细安作为整体所能发挥的作用。

因为,中美之间越是在南中国海剑拔弩张,亚细安要促成海上行为准则的努力就不可能取得进展。在目前中美海上军力仍然悬殊的情况下,面对美国的耀武扬威,中国必然只会咬紧牙关加强武备,而不是进行谈判。而中国越是整军经武,像日本、菲律宾和越南等与中国有岛屿主权龃龉的国家,也就有理由添加军备。各国不约而同地朝着一个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方向前进,那就是南中国海的军事化。

南中国海问题是复杂的,历史上四沙(东沙、西沙、中沙和南沙)群岛曾经是西方列强武力占领分割的海域。1930年代日本海军崛起取而代之。但二战之后,这些群岛均归还给了中华民国。但国民政府力不从心,加之与中共内战,无暇兼顾,遂出现了邻近国家各自伺机占有某些岛礁的现实。1974年中国曾与当时的南越爆发海战,夺回了西沙诸岛。那么,南中国海诸岛的主权到底归属于谁?越南、菲律宾、日本和美国等国并不认同中国所陈述的历史。菲律宾还单方面闹上海牙国际仲裁法庭。

像新加坡这样的小国一向非常注重国际法,因为这是确保小国生存的重要保障之一。但是,从上面简单的叙述,我们也可以看到,南中国海问题并不是单靠国际法所能解决的。中国已表明不会出庭,也不会接受国际法庭裁决。表面看这是理亏,但这就是现实。中国无论如何不会让出已经在它控制下的岛礁。越南和菲律宾也是如此。

这种情况下,美国又有什么能耐可以解开这个死结呢?美国一直在喊话,要各个主权声索国按照国际海洋法公约解决争端,然而,它本身偏偏就是至今还不加入这一公约的少数几个国家之一。美国不加入国际海洋法公约,当然有本身的算盘,最大的原因是不想自己的海上霸权受到任何的制约。

因此,到头来我们看到,在南中国海问题上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最后是强权即公理。面对这样的胶着状态,亚细安到底有怎样的智慧来解套,推动南中国海行为准则的谈判进程?中美两强之间又将如何形塑它们之间的新型大国关系?新的世界秩序又将如何建立?秦楚之间的博弈来日方长,包括新加坡在内的东南亚各小国的处境,怕是越来越艰难了。

作者是前新闻工作者、前国会议员

如何处理好南中国海的风云突变,应是亚细安的当务之急,因为,这很可能就是会导致亚细安被分裂的一个主要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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