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世泽:盖棺论定话亚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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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首个启播的中文电视台亚洲电视,在4月2日零时因香港政府收回免费电视广播牌照和相关频谱而停播。模拟电视频谱随即由香港电台接手,而数码电视频谱就由电讯盈科旗下的ViuTV接手。

对香港人而言,亚洲电视停播喜多于悲,因为亚洲电视长期零收视,与没选择没分别。香港电台的电视节目口碑不俗,其电视部虽然资源极有限,但还是积累了观众。电讯盈科长期以来负责香港各大免费电视台和电台的发射工作,接收新台没有技术难度。

虽然从英国电力牵引公司(British Electric Traction,简称BET)经营的香港免费电视广播业务开始,至今天名为亚洲电视的电视台一直积弱,但香港特区政府收回牌照,也确为罕见。而由王征实质控制亚洲电视以来的一大堆闹剧,让全球经营电视台者引以为戒。

丽的电视(Rediffusion Television Hong Kong)于1973年放弃原有的有线电视业务,转为无线电视,至出售予澳洲财团那一刻为止,除了黄锡照主政那三年,其余时间都无法与经营邵氏兄弟电影业务的邵逸夫所控制的无线电视台争一日之长短。BET在英国营运伦敦丽的电视(Rediffusion London)本来就经营不善,在香港的殖民地电视台,英国管理层很迟才意识到自己不能乱搞,在1975年才从无线挖走黄锡照担任首任华人总经理,大胆起用麦当雄、萧若元、施南生、林旭华等人,才能与无线平分春色。在1980年代初,BET整个集团业务大挫,黄锡照改革刚有成效,就要将业务售予没有影视背景,只懂控制成本的邱德根,亚洲电视先天不足就不令人感到奇怪。

亚洲电视在澳大利亚财团入主后,到现在被迫停播的浮沉岁月里,经营得比较好的日子,都是专业人士入主的年代,包括1988年至1998年由林百欣主政的十年,以及2009年至2010年台湾旺旺蔡衍明短暂主政的一年。林百欣本人并非营运娱乐事业专家,他的儿子林建岳和林建名才是当中能手。但林百欣主政亚视年代,至少信任周梁淑怡等专业电视人当政;蔡衍明则指派台湾的胡竞英主政亚视,一度引入不少台湾中天电视的综艺节目,获得相当好评,可惜改革时间太短,很快就给王征弄砸了。若亚视一直以来由专业人士当权,而不是出现如封小平、吴征、盛品儒等非专业人士乱搞一通,相信今天也不会陷入没有牌照的困境。正如1982年如果邱德根能留用黄锡照,让改革持续的话,而非一味追求盈利,香港一早可能出现电视两强之局。

香港人一直以来都容忍报章有鲜明立场,因为报章不涉及大气电波等公众资源,但受英国人教育的影响,对电子传媒新闻的偏见或立场相当反感。就算商业电台就有鲜明评论立场的年代,新闻部的姿态都是相当中立甚至略嫌保守。近年无线电视的新闻部经常成为示威者狙击对象,正因为无线电视新闻部近年立场过于鲜明,甚至不少人认为报道渗杂偏见。示威者不会找《文汇报》《大公报》记者麻烦,但肯定会找无线电视记者麻烦。

亚洲电视新闻部一向口碑不俗,纵使亚洲电视收视差,但其新闻节目一向都收视不错,亦捧红了不少主播,原因在于亚洲电视新闻部坚持中立或报道事实。笔者不少好友都是前亚视新闻部从业员,他们离开新闻界仍坚持新闻中立,证明那种团队文化的成功。

但王征入主亚视后,就越来越多怪事出场,例如在ATV焦点的评论节目,将带有强烈政治偏见的观点,作为台方的社论读出,引发大量公众投诉。而乱报中国前国家主席江泽民死讯,就简直荒谬绝伦。个别管理层挪用公共电波资源,借香港的电视台来淌中共权斗的混水,变成了井水犯河水。这样的情况,北京与香港特区政府自然不愿让亚视继续广播下去。江泽民死讯乌龙新闻,亦令亚视信誉破产,就算政府让其残喘下去,观众也不会捧场。

亚洲电视的沦亡,是典型的外行领导内行,不知企业社会角色为何物的管理方式,触怒香港舆情所致。这种问题,其实亦出现在不少中国走向世界的企业。如果中国企业主不从亚视之死汲取教训,就算砸下巨金买下西方国家或香港的金字招牌企业,最终仍避不了灭亡的命运。企业成功,仍取决于专业和诚信。

作者是居港英籍时事评论员

香港电台节目顾问团学术界别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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