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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昌升
一年一度的香格里拉对话会即将在新加坡召开。近年来，这个名为“亚洲安全大会”的多边论坛，得到了亚太地区各国防务部门和军队的广泛参与，也受到本地区乃至全世界媒体舆论的广泛关注。近年来中国防务部门和军队一直派出高级别代表团参加“香会”，体现了中方愿与各方开展对话交流，共同维护地区和平稳定的积极姿态。
国与国相处应以诚相待，地区安全对话要想取得实效，不能自说自话，更不能蜕变成一方强加给某一方的武断指责，而需要各方相向而行，建设性地沟通，寻求地区安全的最大公约数。为此，各方应从以下几方面共同努力：
第一、寻求维护亚太地区国际秩序和国际规则的最大公约数。当今亚太地区国际秩序的起点，是二战后的国际秩序，根本规则是联合国宪章的宗旨和原则。这个秩序是世界各国人民在反法西斯战争中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这套规则是世界各国的普遍共识。舍此，一切所谓“基于规则的秩序”只能是空中楼阁，甚至是另起炉灶，难免给本地区带来混乱。当然，任何国际秩序和国际规则都不是一成不变的，应该也必然随着时代发展而演变和进化。问题在于，在国际关系日益民主化的当今时代，这种演变和进化必须建立在协商共识基础上。通过人为制造“敌人”、强化军事同盟等手段，推行的不是“基于规则的秩序”，而是“基于（军事）基地的秩序”。亚太地区的军事同盟是冷战产物，不顾新的客观现实而指望其发挥“余热”，只能带来地区安全形势的“升温”。
试以美日介入南中国海问题为例，西沙、南沙等诸岛在二战期间被日本侵占，战后中国政府根据《开罗宣言》《波茨坦公告》收复，这个账在战后一段时间内美国和日本是认的；现在美国、日本不但立场倒退，而且频频插手南中国海问题，借机强化军事同盟，本质上是在破坏战后国际秩序。再以菲律宾挑起南中国海仲裁案为例，这种做法罔顾国家间双边协商谈判解决争端的国际关系基本准则，无视中国与东盟（亚细安）国家间达成的《南中国海各方行为宣言》的共识，无视中国依据《联合国海洋法公约》做出的排除性声明，恶意滥用《公约》中争端强制性解决程序，破坏相关规则，哪里还谈得上遵守国际规则？尤其值得各国警惕的是，如果放任菲律宾这种打着“法治”（rule of law）旗号行“讼治”（rule of lawyer）之实的做法，损害的不仅是中国的利益，也不仅是南中国海的和平稳定，甚至是现有国际规则和亚太地区的国际秩序。
第二，寻求合理因应亚太地区国家间力量对比变化的最大公约数。国家间力量对比的变化，很容易引起国际关系的变化，对这种变化做出主动的调适与合理的因应，避免安全上的风险，是各国共同的责任。对此，中国给出的答案是构建以合作共赢为核心的新型国际关系，走“结伴而不结盟、对话而不对抗”的新路。这需要各国共同发挥智慧，做出努力。坦率地说，亚太地区很多国家对中国国力军力的发展壮大，还没有做好心理适应。美国怀疑中国会谋求地区霸权，不断寻找中国将美国排挤出本地区的蛛丝马迹；本地区一些中小国家也担心，中国会重走西方列强和日本“国强必霸”的老路。
对于这些疑虑，历史和现实的中国已经给出了明确的答案。从历史来看，远的不说，自毛泽东开始的新中国历届领导人，均做出过中国永远不称霸的庄严承诺，而这些承诺也为中国坚持和平发展的实践所证明。从现实来看，当今的中国已与世界融为一体，和平发展符合中国的根本利益，也符合各国的共同利益，中国没有理由偏离自己的成功之路，去干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有西方学者把“崛起大国”与“守成大国”迎头相撞称为“国际政治的悲剧”；然而，真正的悲剧是固守旧思维而不去主动克服和超越历史的悲剧。
第三，寻求妥善处理亚太地区各种安全挑战的最大公约数。亚太地区还面临不少安全威胁和挑战，特别是领土海洋权益争端、朝核问题等等，相关当事方的立场对立，看似难以解决；此外，自然灾害、恐怖主义等非传统安全挑战也在不断上升。解决各类安全挑战的最大公约数在哪里？笔者建议，在坚持共同、综合、合作、可持续的安全理念的基础上，不妨借鉴中国国内改革的思路，在搁置并管控好“存量问题”的同时，优先重点解决“增量问题”。
就亚太地区而言，安全“存量问题”就是国家间长期存在的安全领域矛盾问题，所谓安全“增量问题”就是日益涌现和不断突出的各类问题与挑战。以中国和东盟国家间关系为例，南中国海争议是“存量问题”，自然灾害、恐怖主义等威胁挑战是“增量问题”。加强中国与东盟安全领域互信与合作，可以从加强应对非传统安全挑战的务实合作着手，不断做大安全共同利益的蛋糕；即便在南中国海问题上，相关国家间也可以在防止误解误判、共同应对海上灾害事故等领域开展合作。事实上，中国与绝大多数东盟国家已经在这样做了。去年香会上，曾有提问者语带讥诮地向中方发问，在南中国海问题上，除了中国赢，还有谁赢了？公平地说，如果没有中国的克制，没有中国与绝大多数东盟国家的共同努力，南中国海不会有今天总体和平稳定的局面，从这个意义上说，各国都是赢家。
香会是一场地区安全话语的盛宴，亚太地区的持久安全稳定，最终还是要靠各国积累互信、凝聚共识，共同走和平发展道路来维护。
作者是中国国防大学战略研究所特约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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