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振义:终身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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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点义见

人的学习能力和精力不是无限的,除了极少数人能做到见识既广博又精深,大部分人只能在广博和精深之中或取一,或在两者之间不断调整位置,取得平衡。

近日,受上海交通大学新加坡研究生院之托,参与MBA申请人之面试遴选,颇有感触。

我念MBA是20年前的事了。我文科出身,本来对商科毫无兴趣,甚至觉得“商”浑浊,惟有“文”清高。但是,由于家境贫寒,需要薪俸养家,无法投身做学问,退而求其次,便当了公务员。

当了两三年公务员之后,决定念MBA,美其言“充电”“学习”,说实话不过为了考获高级学位,或有利于仕途升迁。

无心插柳柳成荫。恰恰就是这三年的MBA课程,改变了我的事业路径。

当时MBA课程设置是18门课,其中6门为必修的基础课,12门为选修课。许多基础课都是偏数理的,如统计学、财务管理、生产管理,由于我这方面根底不强,吃尽了苦头。

直到6门基础课全通过了,院方才允许我们开始念选修课。选修课是12门,但是,供选择的恐怕至少有七八十门,各个门类都有,真是海阔任鱼跃,天高任鸟飞。我12门课集中选了三个自己较为熟悉的门类——公共关系与营销类、国际政治经济类、中国当代经济类。

对此选择,现在回想起来,既庆幸又懊恼。庆幸的是,我后来的事业路径基本遵循这三个门类,可见当年的选择是“有用功”。另一方面,在此之后,我几乎再也没有机会能花长时间进行系统学习。因此,有点懊恼当初没有选修一些完全存在于自己知识结构之外的课目,丢失了学习陌生事物的好机会。幸好,并不是没有补救的机会。

MBA课程之所以改变了我的事业路径,主要有两点。首先,MBA大大开拓了我的视野,让我从文科这个“上层建筑”走下来,见到了形成并决定了这个上层建筑的经济基础——工商与经济,而且让我认识其中的学问和乐趣。弃仕从商之念,就是在此时萌芽的。

我自此对“商”原本的刻板印象改观,开始愿意与商亲近。到后来写博士论文时,研究的一个重点就是商、文的相互影响和塑造。从崇文,到亲商,再到文商交融,我的观念发生了转变。

其次,在所有高级学位课程中,或许没有比MBA课程的招生范围更为广泛的。大部分学科的高级学位课程同学,几乎都来自特定领域和专业,如电子工程、历史、化学等。MBA课程招生面向则十分广泛,我当年的同学各个行业都有——金融、科技、行销、工程、技术,还有一位是总统首席副官。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来自不同领域和背景的同学所带来的全新角度和观点,有时比教授的讲课和分享更有震撼力和启发性。

有个应试申请人说,从大学毕业以来,自己在这个行业十多年了,希望通过MBA课程多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我说,人的学习能力和精力不是无限的,除了极少数人能做到见识既广博又精深,大部分人只能在广博和精深之中或取一,或在两者之间不断调整位置,取得平衡。MBA能开启的,就是通向广博的门窗。

直到不久前,人类在历史上向来是一职终身的。中世纪的木匠,十多岁当学徒,慢慢掌握手艺,之后出师,终其一生,干的就是木匠活儿。工业革命之后,生产方式机械化了,工人虽然可以从纺织工厂转去电子工厂,但基本技能没有多大不同,仍算是一职终身。

进入信息时代和创新时代就不一样了。如果说科技和发明是“月异”,那么,思维和概念肯定是“日新”。尤其在我国,经济外向度极高,高新产业比重极高,过去50年来,几乎每10年就必须作一次经济转型;在将来,经济转型的频率和速度可能更高。在日新月异的时代,许多职业面对的不仅仅是更新换代,更有可能是彻底的消亡和随之而来的创新。因此,人们更有必要终身学习,才能永葆自己的经济价值和社会价值。

我念大学时上翻译课,当时翻译的原文种类包括新闻、广告和法律文件。授课老师李焯然的一句话,我至今印象犹新。他说:“翻译要做得好,对原文必须理解透彻;要理解透彻,就得增广见闻;要增广见闻,就一定要多看自己不懂的东西,越不懂越要看,越不看越不懂。”

这句话放在今天,引申出来就是四个字——终身学习。

前文提到,我懊恼当年没有选修自己完全不懂的课目,幸好并非无可补救。如今社会上文化教育事业相当蓬勃,各种讲座、研讨会,涉及各个领域各种学科,五花八门,不一而足。这类文教活动可以提供一些基础学习的机会。

对商界人士来说,如果需要较系统的学习,但又无法投入较长时间修读学位课程,一个较好的选择是参加总裁班。总裁班的课程设置类似MBA,但课目略少一些,教学方式更为重实践和讨论;由于学员大都是企业主或高管,彼此交流的侧重点也比较契合。唯独总裁班开班鱼龙混杂,偶有鱼目混珠者;务必选择名校,方有品质保证。

(作者是隆道研究院总裁,本文仅代表个人看法 chinyee_koh@yahoo.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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