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人却温暖的学校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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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执笔

杨荣柱副教授/文

林琬绯/译

(作者是新加坡国立大学癌症中心小儿血液病与肿瘤科高级顾问医生)

儿童癌症治疗过去30年有了显著进展,每10个患癌儿童7人得以康复,如今不光是更多患癌孩童能治愈,癌症治疗法也使长期影响和副作用大为减少。

当早晨的交通顺畅无阻,你就知道学校假期又到了。公路异常冷清,上班路上轻松得让人有点不自在。大多数诊所在这个时候也会安静得多,因为医生和护士总会趁学校假期请假陪家人。唯有儿科诊所,在学校假期里特别繁忙,我设于新加坡国立大学癌症中心Viva-国大儿童癌症中心内的诊所,正是这种情况。

一年里我其实最爱学校假期,不是因为儿子也放假(他只是个19个月大的宝宝),而是因为我的诊所总是在这段时间里挤满了例行复诊的儿童癌症康复者。儿童癌症治疗在过去30年有了显著进展,每10个患癌儿童当中7人得以存活下来。我的专科领域是儿童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childhood acute lymphoblastic leukaemia),这是儿童最常见的癌症,治愈率高达85%。治疗一般需要至少两年,整个过程漫长而煎熬,却也往往让小病患和家属与医生护士之间的关系更亲密。

历经了两年高度规律、净化乃至孤立的生活方式以后,家长就须领着“癌症康复”的孩子朝向“回归现实”的生活跨出第一步。这过程开始时总会让人忐忑不安,不知所措。对他们来说,好比是刚穿过一条深邃而黑暗的隧道走向出口,接触到光明的第一刻总是那么地刺眼。

三个病人让我欣慰自豪

有三个病人特别让我欣慰自豪:一个是教师,两个是学生。A先生现在三十出头了,癌症治愈后康复,至今已超过25年。他精力充沛,所有运动都擅长,晒得一身健康的古铜肤色。另两个学生确诊患癌时,我联络上A先生请他跟小病人家属谈谈,让病患家属亲眼看看A先生如何克服童年患癌健康成长,胜过任何我所能提供的安慰和保证。

A先生的学校一直很支持他。现在的学校其实都一样,不再像过去那样把癌症视为传染病般唯恐避之不及,一旦有同学患癌住院,师生都会定时来医院探访。每回看到一大帮穿着校服的学生在医院病房里出现,守规矩而有礼友爱,总是让人觉得很温馨。我那两个患者如果因身体不适而缺课,老师也不会视为旷课而责备。

M则在小六那年确诊患上血癌。六年后,他顺利完成“O”水准会考,如今已升上初院。他从一个苍白瘦弱的小男孩练成身材健壮的划艇高手,也是一个皮肤黝黑的阳光少年。他如今一周好几次跟同学到麦里芝蓄水池划艇。现在儿童癌症的化疗减少使用会伤害心脏的化疗药物,所以大多数康复者都能在治愈后运动,享受活跃生活。

C是在化疗结束后不久就加入学生警察团。他们父子个子不高但很结实,开朗且乐于助人。他之前患的是高风险的第四期淋巴癌,后来接受了单克隆抗体治疗而痊愈。我每回找他帮忙,他总会笑着说:“医生又来把我当白老鼠了……”。

现代治疗法降低副作用

如今不光是更多患癌孩童能治愈,现代的癌症治疗法也使长期影响和副作用大为减少了。1990年代以来,我们就以化疗取代脑部放射来消灭脑中藏着的白血细胞。所以康复的小病人可以继续在学校里充分发挥所长,与其他兄弟姐妹一样在学术上争取出色的表现。我们利用保健生物医疗科学的研究基金展开各项研究,成功发现可以让我们准确预测病人复发风险的癌症标志物,从而调整白血病化疗剂量,再把副作用减至最低,把疗效尽可能扩大。像M和C这样的儿童癌症康复者,寿命一般与他们的兄弟姐妹没两样,也可以拥有完整正常的人生,甚至可能比常人还要更健康,因为他们接受过辅导,更懂得过健康生活,不吸烟,不酣醉,时时保持活跃。像安吉丽娜卓莉那样,因拥有易患癌症的遗传基因而很可能患上乳癌和卵巢癌的例子,是非常罕见的,绝大多数儿童癌症都不属基因性质,遗传给下一代的风险只有区区1%。

所以,每逢学校假期,长时间的看诊工作虽然让我精疲力尽,却也特别温暖而满足。看着小病人一个个长大成健健康康的成年人,最终组织家庭、生儿育女,那就是我最大的收获了。这也就是为什么我选择当医生,好让这些不幸罹患癌症的孩子们还能有机会重获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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