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卡爷爷还是收收心?

《水形物语》在第90届奥斯卡金像奖获得最佳影片与导演奖。导演Guillermo Del Toro(左)与制作人J. Miles Dale喜上眉梢 。(路透社)
《水形物语》在第90届奥斯卡金像奖获得最佳影片与导演奖。导演Guillermo Del Toro(左)与制作人J. Miles Dale喜上眉梢 。(路透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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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届奥斯卡金像奖颁奖礼依然说教个不停,主轴从去年的拥抱多元,切换到今年的“姐姐妹妹站起来”的议题,从主持人的开场脱口秀对着舞台上的奥斯卡巨像说还好这位90高龄的老先生没有生殖器,到后来女演员轮番上阵批判影艺圈的潜规则、职场性骚扰,或在其他节目单元中置入相关信息,令一些看转播的海外网友投诉:“你们念经念够了没?回归电影吧!”有美国网友反驳:“你不懂美国。好莱坞已下决心要把这场拨乱反正的运动延续下去,不能让它在‘热闹’一阵后又逐渐淡出大家的视线。这是一场长期抗战。”

“白到底恐惧症”

在这样的氛围下,奥斯卡论者从赛前预测到赛后点评,总不免会把这些业内舆论风向作为一个分析因素,甚至可能连带影响了“向奖看”的电影人在创作或发片时的考量。如去年《乐来越爱你》(La La Land)大热倒灶无缘最佳影片(虽然仍横扫另外六奖),其中一个赛前被社交网络炒作的“缺失”是全片演员“白到底”(刚好它败给了黑人电影《月光男孩》(Moonlight);这似乎导致今年部分电影患上“白到底恐惧症”,如讲邱吉尔的政治历史片《最黑暗的时刻》(Darkest Hour),硬塞一个黑人民众跟微服搭地铁的首相侃侃而谈,抢尽一众白人搭客的风头。

今年最佳影片得主《水形物语》(The Shape of Water)的主题意识正是拥抱多元;而被视为其强劲对手之一的《意外》(Three Billboards Outside Ebbing, Missouri)的故事是从小镇奸杀少女案开始,又貌似能跟女权主义议题间接挂上钩;黑马《逃出绝命镇》(Get Out)讲的更是被白人坏蛋设计的黑人如何逃出生天的故事,暗扣种族主义肆虐。但要分析本届奥斯卡的整体赛果,又不能如此简单化。

给奖风向越来越反传统

近几年来,奥斯卡的给奖风向越来越反传统,主要是最佳影片得主不能再向以前那样在其他奖项也横扫千军,还往往不是全场得奖最多的那部(如去年《月光男孩》仅得三奖)。论者多把原因归于有奥斯卡奖投票权的美国影艺学院会员的年轻化,和最佳影片投票方式的改革。

自2012年起,最佳影片是由各投票人依个人喜好为所有入围电影排名,计票时先总结每部作品排第一的票数,最低票的先被淘汰,而这些原本投给被淘汰的电影的个别选票,就会转给选票上排第二的电影,以此类推,每一轮淘汰一部,直到其中一部电影赢得过半,就是胜利者。不过,所有其他奖项仍由获得简单多数票者(simple majority votes)胜出。

在这样的制度下,当两三部电影实力相当时(如今年的《水》《意》《逃》三片),若要分析个别影片的优势,不能单是推测有多少人会把它排在第一位,还要推测偏爱其他较冷门(但会在计票时先被淘汰的)的电影的人,会把这三部热门片排在前面还是后面?如把另三部最佳影片入围者《邮报:密战》(The Post)、《敦克尔克大行动》(Dunkirk)或《最黑暗的时刻》这种有历史格局的影片排第一的人,把《水形物语》排在小格局的《意外》和尖锐惊悚的《逃出绝命镇》前面的可能性较大。再者,在女权主义高涨声中,一些人可能不论最爱是哪部,会把由女性编导,且也的确拍得不错的女性电影《淑女鸟》(Lady Bird)排在第二,作为对此议题的表态。这样,最终的胜利者往往不是最多人喜欢的电影,却是最少人不喜欢的电影。

奥斯卡不断“破戒”

回看三部热门电影,《逃出绝命镇》在颁奖礼前两周被后市看起,有人预测它会是今年的《月光男孩》,小刀锯大树;但它的题材的尖锐程度又似乎让许多影艺学院会员不舒服。《意外》原本口碑甚好,但在过去一个多月来被有心人在社交网络上大力挞伐,说片中有个暴打黑人的种族主义白人警察,编剧中把他“包装”成情有可原,且在影片结尾获得救赎──这些议论有过度解读之嫌,但可能已损及此片的得奖机会。

结果,显然会是最少人不喜欢的《水形物语》胜出,这个保守的选择相较于《意》和《逃》更符合奥斯卡旧时的口味,既能彰显好莱坞大片厂的技术成就,又能针对大议题来个辟头就“教”(说教方式不能太深奥,或是像《意》和《逃》的模糊性)。非但如此,绝大多数的奖项得主都是大热胜出(包括过去每年至少有一两个意外的四个演技奖),还有三位几乎可拿终身成就奖的“资深入围者”终于以非个人最佳的作品首次得奖作为“补偿”(影帝Gary Oldman、摄影师Roger Deakins,和编剧James Ivory)。

近年来,奥斯卡不断“破戒”(如最佳影片和最佳导演两奖比过去更常“脱钩”,关键是两奖的投票方式不同──可今年两奖都归《水》片),去年颁奖礼上更来个大摆乌龙,大概使得今年的影艺学院会员觉得还是收收心,回归传统品味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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