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人三项运动员出身的法籍摄影师何塞·热兰，去年五月想在韩国济州岛寻找适合开展训练的地形。在查阅当地资料时，一张“海女”的照片吸引了他的目光，好奇心触发了他买机票飞往济州岛。何塞说：“我希望用相机记录下这些珍贵的时刻，因为这是一个在迅速消失的行业。”
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上，有这样一项古老而特殊的职业——“海女”（Haenyeo）。早在2000多年前的母系氏族社会，位于朝鲜海峡一带的女人们依海而生，深谙水性。自祖辈习得潜水之道，海女们无需借助任何水下呼吸装置，一口气可以潜入海底数十米，采拾鲍鱼、牡蛎、章鱼等各类海产。潜水拾贝成为了她们养家糊口、安身立命的技能。时至今日，位于济州岛一带的海域，仍有海女出没的身影，她们的年龄介于60岁至80岁，已为逐渐消失的“夕阳产业”。
怀揣对于“海女”群体的好奇心，常驻本地的法籍摄影师何塞·热兰（Jose Jeuland）三度造访济州岛，用镜头捕捉海女生活的点滴。该影展近日在本地开幕，在接受联合早报专访时，何塞分享了实地拍摄的有趣经历。
记载迅速消失的行业
故事开始于何塞的另一身份——铁人三项运动员，自25岁成为专业选手后，他辗转于世界各地参加比赛。去年五月他将目光投向了济州岛，想在那里寻找适合开展训练的地形。在查阅当地资料时，一张“海女”的照片吸引了他的目光，他说：“最初看到照片时很好奇这群穿着潜水服的女人在做什么？为什么这里只有女人潜水？查阅相关资料，越读越觉得实在是太有趣了!” 好奇心触发了这个摄影师的神经，他当即决定买机票飞往济州岛。这是一个即兴的举动，没有事先安排任何线路，酒店住宿或者翻译向导，下了飞机，何塞拿着海女的照片到机场服务台询问，工作人员在地图上标出了海女聚集的村落，他径直奔去。
只身一人，一架相机，一台电滑板。每天早上他骑滑板在海边“巡逻”，偶遇要下海的海女就会兴奋地过去搭讪，手上拿着牌子用韩语写着“我能为您拍照吗？”，这样的方式难免有些突兀，他说：“有些人会皱眉头，露出害怕或防备的心理，不知道我这个外国人在干吗？有些没有给答案，只是一直冲着我笑，我也就跟着她们一起笑。”
起初何塞只能从远距离拍摄，然而随着见面频率增加，海女们逐渐接纳这个“洋人”的存在。熟络后，何塞手中的镜头焦距也逐渐缩短，终于可以近距离观察海女们的生活。坐船和她们一起出海，参观她们的休息间，时不时地还能从海女那里得到刚捕获的“海鲜馈赠”。
随着现代人工捕捞技术的进步，海女这项古老又高风险的行业正在逐步走入历史。据了解，济州岛海女的人数从上世纪50年代的3万人递减至如今不足5000人。年轻一代的女孩向往读书接受正规教育，毕业后谋一份稳定的工作，后继无人是这一行业消退的主要原因。何塞说：“我希望用相机记录下这些珍贵的时刻，因为这是一个在迅速消失的行业。”
身临其境水下摄影
拍摄海女的生活一定离不开水下作业，何塞的第二趟济州岛之旅专程为拍摄水下镜头而来。作为专业的铁人三项运动员，游泳是何塞的专长，而自由潜却是他为拍摄而进行的大胆尝试。他回忆道：“起初我说要跟海女们一起下海，她们不相信我会潜水。我就跟着她们一起游到海岸线外20多米的地方，他们看我会游泳也可以潜水，就没有多加理会，任我尝试着跟拍。”
身临其境体会海女的工作，何塞坦言这绝非易事。每次出海三四个小时，她们需要不断地上下打捞，水性好的人可以一个猛子扎入海底，憋气三四分钟，使用标枪或徒手捞取海物。有时为了潜地更深，她们会佩戴负重腰带，这无疑增加了水下作业的危险性。每当何塞看到海女们在为潜水进行热身准备，包括活动关节，烤火取暖，在脸上涂抹防晒霜等举动，他不禁感慨：“这让我想起了作为运动员，我们在上场前也要进行热身。”也许正是这种关联性，是一种坚持的力量，吸引着何塞不断探索这一充满传奇色彩的群体。
“粗犷”“坚毅”“热诚”，何塞这样描述她们，是大海的波涛汹涌塑造了海女钢铁一般的品格，何塞说：“她们下海的瞬间看起来像个要出征的战士。”然而作为毕生的事业，他感受到海女们发自心底对于大海的归属及热爱。在被拍摄的群体中，年纪最大的海女84岁，至今还在从事着水下作业。何塞表示：“通过这些照片希望可以展现人的无限可能，鼓励大家无论何时都可以活出充满斗志与动力的状态。”
“海女”影展狮城出发
一年三次造访，何塞已经数不清自己究竟拍摄了多少张照片。此次影展他只挑选了12张，其中不乏代表其个人摄影风格的单色人像，并且以巨幅照的方式展出。何塞说：“我喜爱街头摄影的方式，随机捕捉不经意的瞬间，更自然，更有震撼力。黑白照片的呈现去除色彩带来的视觉干扰，可以把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人像上，去仔细观察感受，甚至和片中人对话。”
首展选在富丽敦酒店，因为这里于何塞而言有着特殊的意义。三年前由于错过航班，他被安排到新加坡转机，在咖啡厅偶遇一个本地女生攀谈起来，后来竟成为了他的新加坡籍太太，二人现定居本地。当年转机期间，他还去了滨海湾一带参观，恰逢富丽敦酒店正在举办摄影展，令他印象深刻。因此在选择首展的场地时，何塞当即决定接洽该酒店。据了解，该展览目前已收到来自首尔及巴黎等地的邀请，但第一站从新加坡开始，何塞将带着“海女”的传奇故事从这里出发。
何塞·热兰《海女·新加坡》摄影展览
时间：10月27日至11月22日
地点：East Garden Foyer The Fullerton Hotel
票价：入场免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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