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看海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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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丽小倩40岁开始就辞工全职旅游。两姐妹都单身,靠父母早期投资的三套房产,和她们两姐妹合资的两套公寓的租金,也就是房地产经纪最爱说的“被动收入”过日子。两姐妹是幸运的,可以早早无牵无挂过自由的生活。她们说钱够就好,不想再滚大投资,她们热衷的就只是不停旅游,如收集战利品般地一国一国,一省一省地周游。每次回家不到一个月,她们就再收拾行李箱又启程了。


这里就产生了游客与旅行者之间的不同。作家普鲁斯特、纪德、赫胥黎等人,都对旅行与旅游的不同有令人深思的见解。普鲁斯特说:“发现的旅程不在于去找寻新的风景,而在于有没有新的眼睛。”我综合小丽小倩的叙述,得到一个印象就是她们去一个地方,不外就是从机场到酒店,然后由旅游巴士载去几个景点兜一圈完事,完全应合了一句常听到的妙语:“游客不知道他们去过的地方,旅行者不知道他们要去的地方。”反观旅行者如明代的徐霞客,他一样到过许许多多地方,他永远带着一对新的眼睛,无穷的好奇心,敏锐的观察力理解力领悟力,特异强健的体能,徒步走遍全中国,而留下惊人的文学与科学的记载,让后人受益不尽。在他之前,长江的源头在哪里长久是个谜团,徐霞客凭他的实际考察,纠正了战国的古籍文献《岷山导江》有关长江源头的错误论断。这位千古奇人,百年难得一见的旅行家,足可成为纪德的研究对象,纪德说:“要发现新海洋,就要有勇气不看海岸。”


我问小丽小倩:“你们去了长白山,也去了玉龙山,去了富士山,你们的观察感受如何?”小丽回答说:“不都是一大堆雪咯!”当然都是一大堆雪咯!那么喜玛拉雅山、阿尔卑斯山、干城章嘉、希夏邦马一大堆山,当然也都是一大堆雪咯!那么伦敦的LV店、巴黎的LV店、米兰的LV店一大堆的LV店,当然都是一大堆包包咯!这就是当代全球化的旅游的快快短短浅浅的生活实况。小丽和小倩的选择是很惬意的,更没有对错可言。但赫胥黎的看法不同,他说:“旅行是去发现人人对其他国家的认识都是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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