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维介:五百斤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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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住亚答屋,泥地板,室内光线昏暗,板墙虫蛀,板缝透风,因此用旧报纸糊壁,而纸上发黄的汉字,是这小树林陋屋里勉强过得去的文化气息。要再往下说,家中不牢固的木桌上倒有墨砚墨条,俨然文房四宝的架势,其实都是学校布置书法作业的缘故。上小一时便得描红,从“ 一”字开始,提着毛笔在红色的横竖撇捺笔划上“填”,那时笔划的概念还没在心脑成形,觉得把红字填成黑字,像是填色作业,不免有点乏味。由于不知道那是书法,脑里所想,出发点已经偏离目标,无人明确指点,又不具慧根,终于一辈子写不出好字,怨不得人。


那年头,还没流行墨汁,要完成描红作业,必须先得磨墨,在砚台上滴几滴水,再提起墨条,往砚里磨,待浓度适中的墨汁研成,才提笔画符交差。对于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磨砚是极度单调的动作,十足苦差。我经常躲懒,墨砚滴上了水,研磨两下,烦意心中起,蘸了它便往本子上挥霍。由于偷工减料,水未调成墨汁,便急就成章,灰白灰白地,像不均匀的灰水刷上墙,又像似泻肚子拉出淡淡的脏水,亵渎了书法,写出的字自然惨不忍睹,老师心情不好,看着心烦,罚我重写,但躲懒的习性没有就此根除,认真是朽木不可雕。


半世纪就这样晃过去,脑海里没留存多少美好的成长记忆,倒是某一年溜达到台北,不小心溜进重庆南路售卖文房四宝的铺子,浏览中发现了精美的墨条,三四寸长,面上金光闪闪的“五百斤油”四个字,唤醒了我沉睡多年的记忆,那正是小时用过的墨条,只是形体精致些。小童时看着小墨条烙着“五百斤油”四个金字,觉得十分夸张,没理解那是什么名堂,更没读出文化美学的滋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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