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桂香:惊喜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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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都在餐馆为妈妈庆祝生日,除了多一个蛋糕,生日聚餐和平日饭局没有两样。今年在生日饭局前,我第一次在同一天下午为妈妈办78岁惊喜生日会,暗中邀请她的几个都是年近80的好朋友及亲人。我在电话中知会她们,这是惊喜的生日会,请别先让我妈妈知道。当天下午,我到妈妈家邻近的地铁站去带她两个朋友,想不到其中一个在我还没抵达前竟先致电妈妈,妈妈在电话中对朋友说,我没叫你来呀?朋友说,是你女儿叫我来的。妈妈有点无所适从,打电话对我说,哎呀,你叫阿丽来也不告诉我。我匆匆回说正在路上要去接两个在地铁站久候的朋友。三舅最早抵达妈妈家,她责备三舅说要来也不先通知一声!


经过另一番“惊喜”,反正惊喜就好。一生没这种经历的六个老人家,顺利齐聚。妈妈忙着招呼朋友,朋友也忙着交谈,都好像不特别感到“惊喜生日”,因为大家高兴到忘了谈论这惊喜的安排。我忙着招呼,端出各种事先准备好的美食给她们享用,又忙着拍照,竟也忘了“访问”妈妈和亲友们对惊喜生日会的感受。不过,我知道这肯定是妈妈一生最热闹,最以她为中心的生日会。家人为老母亲庆祝生日,总惯性地以小孩为中心,兜着小孩讲这讲那,老人在儿孙华语英语的交错谈话中,似懂非懂地这里听听那里笑笑。这个惊喜生日会完全不同,她们用共同的方言潮语,讲着她们完全共鸣的内容。热热闹闹,互动无隙缝,沟通无障碍,欢声笑语三小时不间断。


这件事让我一再反思,现在比较年轻的家长,只懂得为小孩制造一场又一场爱的惊喜,却不知道一生几乎没经历过惊喜的老人家更需要惊喜。我们应该教育小孩要更重视长辈的感受,而不是总让小孩得宠,永无止境地把小孩当焦点。当惯了主角的小孩,一旦偶尔有座上稀客,大家暂时转移目标,没跟他们多逗趣时,小孩还会惯性地摆出没趣的黑脸。老人反而最大度也最包容,其实也最压抑最无奈。很多老人在家人与朋友面前,显出截然不同的两种面貌。只有少数有钱有才情威势的老人,无论在什么人面前,才能自在地活出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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