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萱:海床

小丑鱼悠游穿梭于珊瑚间,照片摄于2014年的澳大利亚大堡礁。随着珊瑚白化的危机加重,保护大堡礁的呼声接近哀鸣。(法新社)
小丑鱼悠游穿梭于珊瑚间,照片摄于2014年的澳大利亚大堡礁。随着珊瑚白化的危机加重,保护大堡礁的呼声接近哀鸣。(法新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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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花眼

我的麻烦只是我关注无关痛痒和不知不觉的后果是多么地可怕。

接到绿色和平定期简报的最新消息,指各大煤气供应公司*在海底进行天然资源测试所发射的汽枪柱,炸出的震波相等于一架太空梭升空时产生的震动力。

作为不是科学家的“平常人”,我们可能会想:震波威力听起来很可怕,在海底……关我什么事?

任何一个洲,任何大城市,任何小渔村,任何度假岛,海洋就在人类的住家旁边。海水调节我们生存的空气,是我们一大部分食物营养的来源,是天下各色人类交通、娱乐、运动与旅游的广大空间。“海鲜”来自何处,今天很多新一代人类毫不关心,餐馆嘛,酒楼嘛,“懂得吃”的美食家略知大螃蟹不是斯里兰卡就是阿拉斯加的,更讲究的食家要吃阳澄湖大闸蟹。那么,鱼类在海里。

海里有大鲸鱼。绿色和平提供的数据,日本捕鲸船去年捕捉了333条大鲸鱼。本文不讨论鲸鱼,详情暂略。

可是,在被捕以前,煤气公司炸出来的水波震力足以将鲸鱼的耳朵听觉震破,令它们脑出血,失去辨识力,在大海中(它们自己的家园里)迷途,没有能力再捕食,然后慢慢饿死。与世无争对人无害的大鲸鱼。这是与割取鱼翅后将鲨鱼丢回海里同等级的商业罪行。

两年前读了一本书《深海探潜》,作者欣迪·梵朵芙博士是美国海底生态科学家,也是屈指可数的深海潜艇驾驶员,她控制的科研观察艇能直达海里4500米光线不能渗透的深度。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的海床探测研究,种种自然神奇现象令梵朵芙深为颤栗,也因海中污染而触目惊心。她书中详尽描述各种最基本的浮游细菌如何成为寄生类的食物,层次进展到一切海洋生物互相依赖生存的状况,揭露“海床涌出的地心岩浆水柱,在没有得到来自太阳的光热之下,其温度提供了海底有机生态系统存在的条件,或许海底微生物才是地球生命发展的根本起源。”

在不很深(约1900米)的海水中看见的各种人为污染,尤其是不能溶解的胶袋、塑料用品、汽水及啤酒罐,令她“感到羞耻和害怕”。科研潜艇的严格条规是所有用具垃圾必带回陆地上处理,梵朵芙博士依然不胜忧心。她认为这是对海洋的“侮辱”,她也企望,污染事态“不可跑得太远”。然而,她也无奈说明,这对一般生活在地上的“你和我”而言,是“无关痛痒”的。

我曾因看见有人由于超市塑料袋“反正免费”而大量取用又大量丢弃,忍不住提醒可以考虑小心些使用处理吗?对方白我一眼:杨萱你很麻烦。我闭嘴。我的麻烦只是我关注无关痛痒和不知不觉的后果是多么地可怕。

在书的最后结语中,梵朵芙博士(肯定比我更百倍“很麻烦”)仍然苦口婆心:“也许,海洋的破坏对人类社会经济没有直接影响,也许,我们没有足够刺激公众的兴趣,然而,一个健全的生态平衡系统对海床的健康是至为重要的。正如热带雨林,海水中的生态也是脆弱的,看起来很小的伤害可以造成巨大的后果。”

她也提到,我们送人登上月球,我们对木星天王星的兴趣浓厚,却不关心与我们息息相关的海洋。

澳大利亚近几年保护大堡礁的呼声接近哀鸣,最近一则新闻性较弱的相关新闻报道结束的一段如此写:导师教完最新的研究动态,面对十余名学生,人人相望而泣。

这几句平平实实相信不是夸张。我满腔老泪心有余而力不足,是“很麻烦”。

*所提供的三家公司是Chevron、Karoon Gas、Bight Petroleu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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