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迫降人生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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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海遗珠

6月暑假期间,妻和孥仔们到粤港澳度假,飞机因为暴雨而迫降深圳,为小孩儿们的顺利人生演出了一段小小的挫折旅程。

半夜3点,从深圳宝安机场回返珠海一小时30分的路途中,除了默默思考泱泱大国的行政效率和服务态度,处处都和飞速发展的经济成反比等问题,我也在车窗外被雨水一条一条撕裂的繁华街道中,静静回忆自己50年来的迫降人生……

小学毕业后,我原本选了一所名校继续求学,可因为身兼班主任和远房亲戚的吴老师略带轻蔑地宣称我所就读的乡村小学,从来都没有人成功报读进入那所名校;加上同班小友用方言嘲笑该名校校名是“阿公放尿的所在”,于是我把已经填好的表格胡乱涂改为一所邻里中学。会考成绩放榜的那个早上,黄校长很兴奋地宣布:成绩排在第四名的某位男同学成功报进了那所名校!我只能在全校热烈祝贺的掌声中,独自为我的第一名却要迫降邻里中学而默默哀悼。

初中二年终考试前,我在文、理、工、商四个专业里毅然选择了工科。虽然我的电工和木工都考了A,可因为我所就读的邻里中学只有金工,而我又不想迫降到别的学校,只好留下来用我成绩C等的下驷,去和A等的上驷们赛跑。迫降金工后,每周一次的厂房实践课,我都是带着各种各样的小伤回家的,也许是金克“木”吧?

初中毕业,我尝试报考空军,所有的测试都通过了,结果却因为“眼神不够敏锐”而不给“起飞”。高中后我虽然成功报进了海军军官训练学院,但因为母亲不肯签字,我只能带着两眼惺忪,迫降“雾锁南洋”的陆军。我在兵营里写了《故乡的老酒》,其中有一段歌词是:“你说你要去流浪/五湖四海任飘荡/这个心愿我也曾有过/如今却遗忘。”说是已经遗忘了的事,真的说一说就能遗忘了吗?

大学毕业后,我面临三个不错的机会:报馆记者、电视台助导、国际唱片公司制作经理。一番精打细算后,我毅然选择申请到教育学院继续深造,准备受训当教师。第一天报到,一位文坛学长兼学院讲师劈头就问:“你怎么来了?”我的回答是一种无奈的迫降,不经意间却把班上其余32位同学给得罪了。

拙作《诗有别趣》后记曾云:我最早创作和最早发表的文体都是诗,校园自创歌曲畅行时同学们找我写词也因为我的诗;可我后来频频得奖的创作却都是词和曲,不是诗。好不容易才把30年的诗歌创作结集,带到北京参加“世界华文文学大会”,可我的身份却变成了学者,不是诗人。造化真爱弄人呀,这应该也算另一种形式的“迫降”吧?

生命的旅途,一路顺航未必是好事,些许挫折和间或迫降,反而更能锻打人的意志和韧性。生活中的不平遭遇是一种自然规律,可一些专家为了铸造孩子的前途而提出堂而皇之的“挫折教育”,不觉得违反儿童的天性吗?

笔心:生命的旅途,一路顺航未必是好事,些许挫折和间或迫降,反而更能锻打人的意志和韧性。——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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