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韩丽珠的面簿上读到这个:“Everything is impermanent.”去年十月,在一个禅修中,上师在最后的五分钟这样说。这句话一直留在脑里很久。快乐的时候,想起这句话,知道这不过是一阵子的事,绝望的时候想起这句话,不相信这是一阵子的事。其实无论顺逆苦乐都是虚幻的,只有无常才是真实。但我没有看破。要是看破了,内心就会真正地完全荒寂。
我不知道什么叫做“看破”,也不知道什么叫做“荒寂”。我只是想,既然没有看破,又如何能够知道看破了,内心就会真正地完全荒寂?当韩丽珠写:“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旅行方式,有些人只要留在窗内观看就可以。”我相信她。或是这个:“我又凭什么认为,流浪猫更懂得顺其自然?”我相信她。但当她说:“要是看破了,内心就会真正地完全荒寂。”我不相信她这句话。除非你踏进河水里,否则你不可能真正知道踏进河水里是什么样的感觉。别无他法。
我更相信Jane Hirshfield这两句诗:“‘没有什么是永久的’——/以这种想法去处理各种失落是多么的残酷。//‘没有什么是永久的’——/也是一种可以带来慰藉的承诺。”我更相信一茶这首俳句:“露水的世界就是/露水的世界/虽然如此?”我更相信Toni Packer:“我很少谈‘无常’,因为我们很容易就会困在概念中。唯有当念头与记忆连结,‘无常’这个概念才会产生。但在当下的这一刻,‘无常’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