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达五天的国会辩论在最后两个小时，突然迎来高潮。工人党和人民行动党多名议员，针对吴佩松替代李丽连出任非选区议员（Non-Constituency Member of Parliament，简称 NCMP）的动议轮番上阵，唇枪舌剑近两个小时。最终，动议通过了，令人大跌眼镜的是，执政党议员是该动议最热情的支持者，工人党议员却集体弃权……原来，经过两小时的辩论，动议已经从“刘程强版”变成了“陈振声版”。


最后工人党议员们反而集体放弃针对这项他们的秘书长提出的动议投票，虽然动议还是通过了，但对刘程强来说，结果恐怕却像是打了一场“鸡胡”麻将，赢了都不是滋味。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刘程强的这场牌为何会从不错的开局，落得“鸡胡”收场？


5:42pm:


工人党秘书长刘程强向国会提出动议，推荐吴佩松替代李丽连出任NCMP。


刘程强发表演讲，开宗明义地表示，工人党一路来都反对NCMP制度，但工人党不反对任何愿意牺牲时间和精力参与国会辩论的党员担任NCMP。


他说：“非选区议员处在劣势，但我期待工人党的NCMP能从劣势变得强大，挺胸抬头，自豪且有尊严的，尊重国会、尊重法律，也尊重他们自己。”


【观牌点评：开局不错，牌没有多，也没有少，有条有理，有望大杀四方。】


5:39-6:52pm:


人民行动党榜鹅东区议员张有福（正是他在上届大选中，帮行动党从李丽连手中夺回榜鹅东）发言，批评工人党更换非选区议员人选的做法是“走后门”，滥用NCMP制度。


义顺集选区议员李美花批评工人党对NCMP席位“说一套，做一套”，前天刚说非选区议员像水塘里的浮萍，“今天却提出动议，要把多一个‘浮萍’送入过会，或漂入国会。”


林瑞莲和方荣发也相继发言，指非选区议员的确是一把声音，但只有声音是不够的。执政党只有选区丢给反对党时，才会真心实意地反省、改变。


【观牌点评：开始接二连三遭截牌……】


6:53pm:


总理公署部长陈振声上台，一出场就大叹一口气，现场气氛突然凝重起来。


陈振声：“此刻我是带着沉重的心情发言的。……我们当中没有人，一个都没有，希望看到这个国会成为大家互相批评的场所。这不是我们聚在这里的目的，我们来这里是因为我们想要做出改变，让我们的子孙拥有一个更美好的新加坡。”


陈振声随后提出3大论点：


【论点一】：非选区议员和选区议员一样，是被选民送入国会的，目的是要“为新加坡和新加坡人服务”，而非选区议员制度为的是让新加坡变得更好。


刘程强的“浮萍论”也没能幸免，陈振声义正辞严地说，作为行动党党督（government whip），他不会姑息任何敢把非选区议员叫做“浮萍”的行动党党员。但他没忘加一句说：“但即使是在水塘里，浮萍也有它的用途。”


【论点二】：行动党推出非选区议员制度，不是出于自私，为本党牟利，而是为了拥抱多元观点。


陈振声：“对行动党来说，头等大事是这个国家的长治久安。对我们来说，国家的寿命比我们自己党的寿命要重要得多。”


【论点三】：工人党三番五次批评NCMP制度，却有好几位工人党党员接受了NCMP席位。这说明，这个制度显然有益于工人党。


陈振声：“议长女士，现在我要说的，就是这个动议所引发的一个根本，也是令人不安的问题……”


陈振声：“让我再次明确表态，我们希望能有人获得这第三个非选区议员席位……令我们不安的是动议背后的操纵……我们不想看到非选区议员制度成了一个旋转门。”（此时，再度深深地叹了口气。）


三个论点陈述完后，陈振声重拳出击。


陈振声：“我党支持有人获得第三个非选区议员席位，但必须要体现事实。”


他又说：“我申请在动议中补充以下内容。我们很遗憾，李丽连以工人党候选人身份参加大选，并获得所有落选候选人中最高得票率，现在决定放弃她的非选区议员席位，让给她的政党中的另一名得票率不及她的候选人。这是与选民意愿不符的。工人党支持这个政治操纵，以充分利用非选区议员席位，尽管工人党秘书长将非选区议员批评成‘水塘里的浮萍’。我党支持修正后的动议。”


【牌局点评：对手一连杠上花，牌面大翻盘】


7:02pm:


工人党非选区议员贝理安发言，情绪有些激动地说，行动党的上述说法都是为了达到一个效果，那就是“工人党是坏人……善变、不能信赖、动机和诚信都令人质疑……”


贝理安坦言，出任NCMP，并非容易的决定。他强调，NCMP制度是行动党为了给选民发出一种信号：你们不用投票给反对党，都投票给我们，我们也还是会通过NCMP制度确保国会有反对的声音。


“我看得出这如何让行动党受益……但这会使新加坡受益吗？”


【牌局点评：等到上家送牌，还在尝试hold住牌局】


7:18pm:


刘程强按捺不住，直接起身回应，三点驳斥：


一，没有理由说工人党进行政治操纵，因为李丽连自己不要当，而不是工人党为了换别人，而让她让位。


二，李丽连放弃席位，不是像行动党所说的，背弃了选民的期许。恰恰相反，她正是因为尊重选民的选择，既然自己没有赢得选区，就说明选民不认为她有足够合理性成为议员。


三，浮萍就是浮萍，非选区议员就是和国会议员不同。刘程强激动地说：“很多议员能做的事情，非选区议员都做不了。别这么虚伪！”


在陈振声和刘程强又一轮交锋、重申各自论述之后，议长哈莉玛为辩论作结，对陈振声提出的修正内容进行投票表决。工人党提出反对。


然而，工人党人数不够，修正版动议通过。哈莉玛随后就修正后的动议进行投票。要接受还是不接受？刘程强骑虎难下，急得站起身反对修正版动议中新加的段落，没想到哈莉玛解释议员必须就整个动议表决，不可以选择性否决其中的段落。


【牌局点评：锁定牌局的牌等到了，没想到却是不算“台”的无用牌】


工人党最终集体弃权。


吊诡的是，动议通过了，吴佩松如果愿意的话，能够成为非选区议员。只是……对刘程强来说，这场本来以为在听牌的牌局，最后却落得一个赢了等于没有赢的难啃“鸡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