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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薰衣草

夏末秋初的早晨,寒气袭人,太阳躲在沉沉云雾后,我们离开丹麦北部的海边旅舍,来到西茨海尔斯码头。渡轮中午才启航,可我们就像其他许多船客一样,早上十点多就开车来到港口排队等候。

队伍中停好车,我们在岸边四处观景。成行成列车队中,有女人打开车窗,坐在车里织毛线,有一群男女在车尾张开折叠式野餐桌椅,喝咖啡吃三文治,有人静坐车里看书,有人吞云吐雾,有人到处拍照。栉次鳞比的车阵,一众的悠闲和耐心,是港湾上一道独特风景。

船过斯卡格拉克海峡,三小时半航行时间抵达对岸的克里斯蒂安桑,这是我们抵达挪威的第一站。一串串车子从船舱的巨大虎口被吐上岸,克里斯蒂安桑并不是我们的目的地,我们还要开车70公里路,去另一个南部港湾古城阿伦达尔,九妹那位作曲家歌手朋友埃基尔和他的女伴安妮正在家里等我们。

蜿蜒曲折、高低起伏的道路,行行重行行,抵达他们家门,已近黄昏时分,安妮已准备好丰富的挪威式盆菜款待我们。两人谦虚,说这是最简易省时又省事的菜肴。

埃基尔作曲写歌教音乐,原是一所艺术学院的全职音乐教师,近年辞职不干,用全部时间从事音乐创作和制作。他说:“ I don't like to work for money!”安妮则是位小有名气的画家,但她只在周末作画,平日上班,从事会计工作。

饭后,我们散步下山去港湾走走,冷风里感觉这座始于14世纪的港口城市的夜色和静美,一家小茶座正展出安妮的多幅作品,我这才发现,原来安妮曾经到非洲当义工,逗留期间完成不少画作。

第二天早上我们睡醒,安妮已经出门上班去。埃基尔给我们做了满桌子早餐,还在吃着,他突然兴起,拿起客厅一角的吉他弹唱起来,唱的是70年代英国歌手尼克德雷克(Nick Drake)的歌《光阴告诉我》。

九妹正是因为数度参加在英国举行的尼克德雷克音乐节而认识埃基尔的。尼克这位才华横溢却英年早逝的歌手作曲人,生前知音太少,死后才唤起巨大回响。

“光阴告诉我,无须问太多,海洋终有一天找到彼岸;光阴告诉我,黎明中你来了,一个无迹的灵魂,一朵无刺的玫瑰;所以你想做怎样的人,你又不想做怎样的人,随意吧……”

埃基尔唱完,我鼓掌说道:“这可是我有生以来享受到的最奢侈的早餐呢!”他却谦称大清早还未开声。

临别,他送给我们一张他新近出版的光碟,细雨中车途上,我们一路播放,眼下的峡湾河谷、飞流湖泊,还有山山树树和遍野石楠花,都有埃基尔那浑厚的歌声陪伴。

我不知道将来是否还有缘和这对艺术家朋友见面,但光阴告诉我:哪怕不再相逢,那一份温馨和隽永已永铸成我生命中难忘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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