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危城破——涓生与流苏》（11/12）

栏目简介：

为解决时常因版面有限而无法选用长稿的局面，联合早报《文艺城》栏目做出媒介续载“一个文本，两种媒介”的试验，以谢裕民小说《危城破——涓生与流苏》作为开场。在处理较长的稿件，文章首回先在报纸刊登，之后再转到zaobao.sg连载，以突破报纸的局限。

少杰的事，最好是找流苏聊。他打电话约流苏吃饭，她欣然答应。

这是他第一次约流苏。他想过要不要等她来杂志社才告诉她，但觉得她打过一次电话来，礼貌上应该回打一次，既然有具体的事，打给她也无妨。

仍在Mars，涓生要了牛排，再帮流苏点熏鱼，之后将少杰的信递给她。流苏看了信，侍者端来面包、黄油与罗宋汤，流苏怕信沾到食物，折好还给涓生。涓生示意流苏先喝汤再说，流苏先把一小片面包搽上黄油，吃了一口，说：“面包很香。”

涓生已经开始喝汤，说：“汤也很好。”再说：“午餐我都一个人随便塞一点什么东西下肚，我也喜欢这里的东西，如果你不介意，有人陪我吃午餐，我乐于常来。”

流苏说：“那轮到我不好意思了。”试了一口汤，说：“真的很好。不过天下没白吃的午餐，我二叔那里，我去帮你打听。”

涓生说：“我这里无所谓，就希望他能常给家里写信。”

流苏一时无话说，静静地喝着汤，再问：“你常给家里写信吗？”

涓生一愣，摇摇头，再解释：“我又不是去当兵，何况都出来这么久了。”

流苏试探地问：“有没有想过回去？”

涓生呼了一口气，说：“回去不知道要做什么，如果真的打起来，必须离开，那就只好回去。”回问：“你呢？”

流苏坦白也无望地说：“没有地方去，打起来了也只能留在上海。”

涓生问：“你的哥哥们呢？”

流苏说：“谁会在这时刻要多一个拖累呢？”

涓生欲语还休，再说：“我们别那么悲观了，上海还有这么多人陪着我们，也不一定会打起来的。”

10

这样的一回合，敞开彼此交往之道，涓生与流苏便常相约吃饭，喝茶聊天。流苏喝茶聊天是想打开自己的局面，暂时离开她那个家，离开火焰山，但她更希望永远离开她那个家，不想再演西游记，所以不想老是喝茶聊天。流苏相信涓生知道，人与人相处，感情会增加或递减，不可能一直保留原状。她试探涓生，茶余饭后问：

——想过定下来吗？

——有没有想过离开上海，到一处安定的地方生活？

甚至看电影时，告诉他：“希望像男女主角一样，有个幸福的结局。”

涓生不是没有回答她，但她都听不到想要的答案。比如：

——现在兵荒马乱的，怎么定下来？

——离开上海，便没地方去了，可能连老家都回不去。

涓生是明白人，这么回答时，是知道流苏的意图的。

感情是两个人一回合一回合地铺垫，像他们开始的时候，流苏不想一直停留在喝茶聊天的阶段。

11

涓生立于窗前无目地地看着车水马龙的四马路。

他知道他与流苏的感情正在开始与否的关键。他来上海十年，一直避开男女间的事，来上海其实也想避开对子君的歉疚。他告诉过自己：“我要向着新的生路跨进第一步去，我要将真实深深地藏在心的创伤中，默默地前行，用遗忘和说谎做我的前导……”

点击阅读上一章

点击阅读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