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龄95的老爸，最近开始严重失智。他不是如80余岁的老妈一样，忘了新近事物，而是失去分辨是非黑白的能力，忘了与家人合作，共同克服生活上的需要。他还凡事自以为是，一意孤行。如果让他为所欲为，恐怕影响生活健康；倘若逆其所愿，又恐伤及他还没忘掉的长者自尊。
苦心照料他的我们，必需先克服他对我们的抗拒。如果坚持殷勤服务，可能反会让他感到不胜其烦，遭到拳打脚踢的回应。他现在的言行举止，简直是判若两人。
向来腼腆的老爸，最怕就是给人剥去裤子。但是每天如厕大小便和冲凉，都得先宽衣裤。如果碰上他失智的片刻，就要先花费一番唇舌，劝说他松手放开紧拉着的裤子，让我们替他脱掉，因此，过去轻而易举的事，如今却得花上半小时甚至一个钟头才能完成。
特别是在夜里，呼呼大睡的他，发觉睡在身边的我对他的裤裆稍有轻举妄动，不仅不肯就范，还使劲抓住毛毛之手，又扭又捶，最后连带脚踢，把我赶下床去。但我又不得不动手，为他更换纸尿片。尿片不换，承包不了整夜的尿水；外溢的尿水可要把他全身浸透。
为了不干扰在同房睡觉的老妈，又只能摸黑为躺着的老爸更片。一阵忙乱之后，往往睡意全消，久久再也不能入眠。
原以为尿片的更换技巧日渐纯熟，可以干净利落，省时省力，现在却要面对另一挑战，那就是先要费一番心思，看看如何去克服失智的抗拒，才能完成任务。
一场斗智过后，我精神抖擞。夜深人静，老爸鼾声又起，索性起身留下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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