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本地动画动起来 访本地动画新锐导演韩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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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地动画新锐导演韩蕴光正在开发两部动画长片《乌拉》与《小提琴》。在本地,动画制作前路充满荆棘,但韩蕴光果断地说:“10多年来,没人敢走出一步,我们要走出这一步。希望这一步可以打破困境走出去,后面的人就可以走得更顺利。”

你最后一次在戏院看本地制作的动画长片,是什么时候?

答案不会太难,因为本地动画电影不多,五根手指都数得完,这些动画是2006年的《生肖传奇》(Zodiac: The Race Begins),2007年歌手林俊杰等人配音的《东海战》(Legend Of The Sea),2008年的《曦望》(Sing To The Dawn)与2011年的《辰巳Tatsumi》(Tatsumi)。

人类试图捕捉动作

提到动画的历史,不得不提法国考古学家Prudhommeau(普度欧马)1962年的研究报告。报告指出,早在2万5000年前就看到人类试图捕捉凝结动作的滥觞,石器时代洞穴画就出现系列野牛奔跑的分析图。我们用今天的眼光看希腊古瓶上的连续动作分解构图,它与洞穴画异曲同工;艺术家达文西知名的黄金比例人体几何图上的四只胳膊,明显的是用画表示双手上下摆动的动作。以上所提的例子,都显示人类的“动画”欲望。

电影先驱贡献者——法国Lumiere Brothers(卢米埃兄弟)发明的电影机,使一群人在同一时间看到电影。电影的发展孕育出不同类型的影片,动画片是其中一种,它与真人演出的电影虽在机械与技术层面上有所交集,哪怕在数码化之前,都一样经过底片曝光,并投射到银幕上。但动画的美学观与真人演出的电影不同,且更为激进,真人毕竟是“肉身”,能力受局限;动画宛如无边界的宇宙,可以更天马行空,最不寻常的事,都可发生在动画世界里。

开发两部动画长片

制作动画费时费力,现代人太聪明、急功近利,有钱希望投资回报较快的项目。新加坡注重考试升学,动画创作需要丰富的想象力与敏锐的观察力,“填鸭式”教育的新加坡人,来到创作就弱下来。所以我们的动画电影,少之又少。

但还是有初生之犊不畏虎,他是本地动画新锐导演韩蕴光,目前在开发两部动画长片——《乌拉》与《小提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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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片《小提琴》在新加坡庆祝50岁时推出。(受访者提供)

《联合早报》记者到韩蕴光与友人卓玮铭成立的机器人乐园(Robot Playground Media)采访,韩蕴光戴眼镜,灰色T恤、深色牛仔裤与白色休闲鞋,与时下新加坡男生的打扮没多大差别,但一打开话匣子,他对动画的热忱、制作、想法等如泉涌。我们还聊到捷克动画大师Jan Svankmajer(扬斯万马耶尔),不是很多人会留意到这个非主流的欧洲动画大师,但韩蕴光却知道他。韩蕴光对动画的认识,让记者留下印象。

韩蕴光的父亲韩劳达(原名韩永元)是本地剧作家、相声作家、文化奖得主,汉语文中心创办人,但“海归派”的韩蕴光劈头就说:“我的华语不是很流利,哈哈哈。”

我们还是以华语交谈,他的华语是流利的,只是太谦虚了。

邱金海所导的《辰巳Tatsumi》改编已故日本大师级漫画家Yoshihiro Tatsumi(辰巳喜弘)的著作,辰巳喜弘的作品题材不乏二战后留下的阴霾,人性的幽暗面在他画笔下更无可遮掩。反映当时战后日本社会普遍生存状态的《辰》是2011年康城影展“一种注视”单元竞赛片。相对于《辰》的日本背景,韩蕴光正在开发的两部动画长片,相隔10多年之后比较纯真的本土创作,故事带本地氛围,韩蕴光将一脚踢包办导与编。

希望打破困境

1998年《钱不够用》掀起热潮后,推出的第一部动画片是符方领导的《生肖传奇》,刻画动物经过艰辛,才取得自己在生肖中的排名。

卓韦宾导的《东海战》讲述恶毒三娘娘为了拥有“龙珠”,把小龙拐走,还派兵虾蟹攻占东海龙宫。无奈《生》与《东》的制作粗糙,尤其是耗资200万元,花18个月制作的《生》动物在奔跑时,身上毛发一动也不动,树花草也都不动,死气沉沉迎来负面口碑。

改编自本地英语作家何明方得奖同名著作的《曦望》,刻画一名亚洲妇女在社会变迁中的角色转变。制作水平虽大大提高,但票房不出彩。

韩蕴光没享受到前人种树后人纳凉的机会,动画制作前路依然充满荆棘,但他语带着果断地说:“10多年来,没人敢走出一步,我们要走出这一步。东南亚的动画比较弱,前路充满挑战,希望我们的这一步可以打破困境走出去,后面的人就可以走得更顺利。”

他希望透过一步一脚印来看到前方的曙光,他说:“我们公司制作短片《小提琴》时,没想到会带来那么好的回响。”因短片《小》受到瞩目,星和邀他导了《小红砖》《游乐场》《雨》《女孩与猫咪》。耗时一年制作的这四部短片带本土色彩,说的是对生活的回忆与幻想。

16分钟的《小提琴》是机器人乐园的第一个本土动漫产品,在新加坡庆祝50岁时推出,曾在新传媒5频道播出。《小》以组屋为背景,角色没对话,只用画面和音乐讲述新加坡过去80年的转变和进展。《小》在Apollo Awards摘下最佳二维动画片与音乐奖。长片《小提琴》从短片发展,成本约150万元,制作期一年半,韩蕴光说:“可能找多一个编剧和我一起写剧本。”

长片《小》不仅讲述新加坡过去80年的历史,更讲到马来半岛和东南亚地区的过去。这部动漫片以历史与爱情掺杂着奇幻色彩的形式,讲述已被人们遗忘的抗日英雄等。据知,政府给予《小》资金上的资助,机器人乐园也与马来西亚和印度尼西亚的投资商家在谈合作。

观众目标为东南亚

韩蕴光看的动画片口味广,但自己的制作则对本土故事比较有兴趣:“希望除了好莱坞的搞笑动画,观众还有其他选择。”他把观众群目标放远东南亚,表明《小》长片让大家看到二战之后东南亚的转变,期望东南亚观众有共鸣。

准备推出二维与三维的长片《小提琴》不会是默片,而掺杂了本地语言色彩。《小提琴》与《小红砖》等五部短片都是默片,谈到偏爱以默片来创作,韩蕴光说:“是一种呈现方式,得花很多时间做音乐。”

《乌拉》改编自父亲韩劳达的剧作《乌拉世界》,韩蕴光透露八九年前与父亲聊起可改编成动画片的剧作,想到《乌拉世界》的寓言故事充满奇幻色彩,很适合。他说:“第一,我被故事的通俗却深刻的主题吸引,它为儿童和成人提供清晰而强大的信息,而且还分几个层面的意义,说明人类生存的状况以及世界和社会如何运作。第二,我对这个奇幻世界中丰富的视觉感而倍感兴奋,画面和主题紧紧联系在一起。当然,如果我们可以把30年前就在舞台上表演过的这个本土剧本变成动漫影片,会是件很特别的事。”

《乌拉》刻画一名小鲜肉流落荒岛,发现一群土族,觉得他们长得奇怪可怕,但对土族来说,美丑是颠倒的,小鲜肉才可怕呢!动画说的是真善美,传递出这样讯息:不应以貌取人,不应排斥他人。

《乌拉》成本约300万元,资金若筹到,两年可以制作出来。他认为制作《乌拉》最大的挑战应该就是资金,因为对于一部东南亚的影片来说,成本很高:“但对于这样大规模的动漫影片来说,这个数目合情合理。我们不是一个大机构,所以需要找对合作伙伴。”

《乌拉》未拍已引起注意,不久前得到韩国富川举办的亚洲奇幻电影节提名。被提名的是经过全亚洲筛选的16强,其中只有三部东南亚作品,当中包括《乌拉》。提名让韩蕴光在电影节上,向来自各地的电影人、投资商等呈现他对《乌拉》的构思与制作等看法,并吸引投资对象。

在父母熏陶下爱说故事

问韩蕴光,父亲会参与《乌拉》动画长片吗?

他笑说:“父亲的专长不是电影,但剧本改编他的剧作,可以找他当顾问吧!”

42岁的韩蕴光早年在澳大利亚念大学,修媒体与商业,也修一点的数码动画。他曾考虑当记者,但从小就喜欢动画片:“大学时发现宫崎骏的动画,是我的转捩点。”他认为,宫崎骏的动画对人性的刻画,超越区域限制,普遍为世人所接受。

韩蕴光10年前与卓玮铭成立机器人乐园,目前全职与特约员工有15人。在当老板前,他做了六七年卡通片。

他的父母都是艺术界的人,但他没步他们后尘。他幽默地说:“是好事。小时候,我会坐在旁边看他们彩排,后来我对电影比较有兴趣。”

就西方戏剧发展的历史来看,西元前五世纪希腊人在酒神的庆典中,一边看戏一边狂欢。戏剧提供乐子,也反映当时社会的伦理、道德、政治与人文等观念。人类今天播放电影的管道缤纷,但对戏剧的基本要求不变,少不了宣泄情绪,希望自己的理想被别人认同。记者与韩蕴光的短短接触,感受到他不是有满腔的情绪要宣泄,反而他是个动漫热爱者,在父母的熏陶下爱说故事,他说:“爱说故事的兴趣是从父母那边来的,只不过他们透过舞台剧,我透过动漫电影。”

一个国家的电影工业是不是健全发展,可以从不同类型的影片制作反映出来。动画人才的培养,需要一个完善的制度与教育计划。对韩蕴光来说,我们的动画资源缺乏,但他不气馁,希望凭着努力与信心,让本土动画有机会“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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