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奕华导话剧《聊斋》 “阴阳”主题剖析现代人

由香港导演林奕华执导的话剧《聊斋》，经七年的筹备制作，将在华艺节上演。两位主角王耀庆和张艾嘉，通过似真似幻的男女关系，带出三个“阴阳”主题：阴阳失调、阴阳相隔、阴差阳错。

香港鬼才导演林奕华2011年动念要做一部关于《聊斋志异》的话剧，经长达七年的筹备制作，话剧《聊斋》去年底在台湾首演，本月于香港上演，来临的华艺节，这出幻妙的都会传奇剧将在狮城亮相。

剧中男主角蒲先生本想当一名畅销作家，但事与愿违，只能经营一个供人下载的社媒软件，名叫“斋聊”，里面有各种由他幻想出来的美女，让孤家寡人随时可沉浸于温柔乡。然而，被他想象出来的一位佳人胡小姐，却似乎比他更了解自己。胡小姐无处不在，使蒲先生疑幻疑真：难道她真有其人，是他的妻子、女友、知音？

以作者蒲松龄为切入点

《聊斋志异》原著有491个故事，当初林奕华很是头痛，因没有固定人物和叙事主线，最终他找到的切入点，是作者蒲松龄。“蒲松龄的人生跟现代人接近——都想改变自己的命运。”林奕华说：“蒲松龄求取官名，官场失意的他凭志怪书写聊以自慰，现代人则追求成就感存在感，内心空虚，但借助现代科技，觉得可以和任何人联结，这个联结偏偏是在极表面的层次。”

编剧黄咏诗将《聊斋志异》多个故事带来的发想与灵感，重组出新剧，但并非线性叙事，以男女主人公各自缥缈的回忆、断想行进。

在香港接受联合早报电访的林奕华说，剧情好像把《聊斋志异》打成果汁，有不同精华，“能读出《聊斋志异》的多种味道。”林奕华说：“除去对社会暗黑的控诉，《聊斋志异》是一部婚恋宝鉴，话剧着重在爱情的部分。”

《聊斋志异》中男性凡人不断被女性鬼狐所救赎的情节，投射在话剧《聊斋》里，经林奕华点化，是三个“阴阳”主题：阴阳失调、阴阳相隔、阴差阳错。

“阳对应男性，阴对应女性，包括《聊斋》，我这么多话剧一直强调的是男性应用自己阴柔的部分来自救，而不是等女人拯救，因为这样的女人只会越来越少，女人在这个时代越来越被鼓励要自强独立。而比起更文明的国度，华人社会里男人性别角色设定依旧是古老的，在影视剧、大众文化和政治生态里体现得明显。我用《聊斋》作为比喻，让观众得到潜意识的震荡。作为艺术创作者，我剖析现代人为什么有时下种种症状。”

林奕华的剧让王耀庆思考

主要角色蒲先生和胡小姐，由王耀庆和张艾嘉分饰，两人合演全场，上半场故事侧重蒲先生，下半场则侧重胡小姐。王耀庆在林奕华看来，有一种极易令人爱上的介于男人与男孩之间的气质，“他的阴阳、成熟、孩子气浑然天成。”

王耀庆上次参演话剧是2012年，他在家乡台北接受电访时说：“一方面借林奕华的戏让自己沉淀一下，一方面让大家在剧场中看看自己。”

有感社会风气浮躁，生活步调加快，王耀庆疑惑的是现代人是否连静下心来思考的耐心都缺失了，“我们还会认真看待自己的感情和想法吗？是否就像写信一样，会慢慢被淘汰掉。这也是我坚持参与林奕华话剧的原因，因为他保有思考的习惯。”

王耀庆：我演的是每个人

王耀庆笑说在话剧《聊斋》中，自己扮演的角色叫做“蒲通人”，“我演的不是《聊斋志异》的作者，我演的是每个人，观众会在剧中看到属于自己生活的片段，体会到自己的情绪。《聊斋志异》看来是些鬼故事，实际上讲人怎么跟人相处，怎么跟自己相处，怎么在社会中自处。”

《聊斋志异》中的妖人相通，仙凡之恋的爱情故事，在话剧《聊斋》里，甚至现实语境中的掩映，被林奕华用一句话精妙概括：“真爱就像鬼故事，听过的人多，真正见到的人少。”

这让王耀庆很认同：“话剧《聊斋》可以当做一本婚姻、恋爱教科书来解读——什么时候你爱的人会变成鬼？当人郁郁不得志，会让他改变的，是他的爱人，还是他自己的心？一段关系中，谁是会变的那个，谁是不变的那个？谁是付出努力的那个，谁是坐享其成的那个？如果最后两人无法相见，又该如何继续下去？”

王耀庆不认为一定要读过《聊斋志异》，才能看懂话剧《聊斋》。“即便读过《三国演义》或《红楼梦》，也不见得读得懂书里说什么。重点是林奕华以现代人的角度，关怀现代人的生活，只要大家带着开放心情，愿意来交谈，那这部作品就会跟你有关联。”

谈到10年后再度和张艾嘉在舞台上合作，近年在中国大陆深耕演艺事业有成的王耀庆感叹时间飞快，各自带了10年后的人生体悟回到舞台，再次进剧场探讨生命种种，是对人生“血腥”而诚恳的一次阶段性总结。

真爱就像鬼故事，听过的人多，真正见到的人少。

——林奕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