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 沙漠春之颂

印度人的所谓“沙漠”是有村庄、有树木、有农作物、有田地,与一般人观念中的沙漠大不同。
印度人的所谓“沙漠”是有村庄、有树木、有农作物、有田地,与一般人观念中的沙漠大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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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是蓝的,风是凉的。树丛中孔雀开屏,鸟儿鸣叫。沙漠上羚羊跳跃,油菜花开。

第一次去塔尔沙漠(Thar Desert),是因为要去巴基斯坦,顺便在印度西部转了一圈。那是四月中旬,又热又潮湿,没到中午气温就飙升到摄氏40多度,人人都捧着水桶出行。我走马看花,没留下什么印象。

这回选择一月底再次造访,体验完全不同。天是蓝的,风是凉的。树丛中孔雀开屏,鸟儿鸣叫。沙漠上羚羊跳跃,油菜花开。早晚寒冷,除了中午一小段时间比较热外,气候凉爽宜人。从焦特布尔(Jodhpur)坐车北上60公里外的Osian小镇,住进Sharma的旅舍。晩餐时,他推荐我骑脚踏车到14公里外的Khetasar,还帮我找了一辆脚踏车,同时也画了路线图给我带上。隔天吃完早餐,买些饼干和矿泉水后,我就沿着镇上高大的沙丘朝Khetasar骑去。出了小镇,越过火车轨道就没有柏油路了,不久就进入盆地,石子路两旁尽是农地。

沙漠的房子形状不一,有圆有方,有些完全没设围墙。建筑材料就地取材,不外是泥巴和石块。

Sharma说,自从40多年前引入电力后,人们贪婪的抽取地下水,导致地下水位迅速下降。如今最少要钻至800英尺以上才会有水,他家就有一口1200英尺深的井。只有大户人家才有能力掘井,一般农民只能买水灌溉田地。

来到油菜花田,油菜花正盛开,经主人家同意,我进入菜园。田地除了油菜花,还种有大葱、香草等。树上和田里都有孔雀,它们的外表虽讨好,叫声却惊人。屋旁的水池四周聚集了各种鸟类。菜园后面有一条小路,可以继续往前骑。约四五公里后来到一个沙丘,翻过沙丘出了盆地,就到了目的地——Khetasar。

觅小羚羊挤羊奶

Khetasar只是个毫不起眼的村庄,但出了村庄有漂亮的沙丘。我把脚踏车推上沙丘,找个阴凉处歇息,已是下午一点多钟。从沙丘下来经过田地,农民正忙着采收萝卜,随手递给我一根又细又长的红萝卜,用水洗净后坐在路旁吃起来,然后照着农民的指示不从原路返回,而是绕了一圈赶在天黑以前回到Osian。洗完澡出来,Sharma家人已准备好晩饭。

次日,从Osian坐车到Serimidi。下车后从公路旁一条沙子路走去,不到15分钟就看到奔奔跳跳、尾部有白色圆圈,当地人称为Chinkara的小羚羊。Chinkara意即躲藏。据说小羚羊晩上会到村民家里找水喝,早上吃完村民喂食的草料后又回到沙漠里。不远处有一群学生坐在沙地上听老师讲课,那是一所只有一两间课室的小学。

继续往里走,田地里没有作物,一片荒芜。这里原本就是水资源严重匮乏的沙漠地带。不久看见沙坡上有好几幢白色土房子,旁边有妇女在用沙子刷着碗碟。我绕着房子参观后就在井边坐下。这时不知从哪儿冒出一群大人和小孩围着我。其中一名体型健硕的妇女打破沉默,捉住身旁的一只母羊,挤出一些羊奶,示意我试试看。我只好在他们面前献丑,无论我如何使力就是无法挤出奶来,逗得大家笑成一团。那妇女只好接过我手中的杯子,三两下就挤满了。她在土房子里生火,泡了杯奶茶还递了一片烧饼给我。虽然语言不通但热情不减,喝完茶吃完饼,大家围坐一块让我拍了张集体照。

牧民在简陋的土房子里做出特大的烧饼。

Bluebull像鹿又像牛

在印度,像这样水资源缺乏寸草不生的地方都叫沙漠,但不是我们所认知的沙漠。这里的沙漠有村庄,有树木,还有农作物。七八月份雨季后更是一片翠绿。四处走动不怕迷路,只要爬上不高的沙丘,就能看见星星点点的农舍,那里总会有热奶茶和烧饼等着你。与村民告别后我爬上一座沙丘,静静的坐在树荫下,除了享受四周的宁静外,我在等待Bluebull!

Bluebull的头、颈和腿像鹿,躯体则像瘦小的牛。善于跳跃,动作敏捷。

过了好一阵子,终于发现一群类似鹿的动物,从远处朝我的方向跳来,最后停在沙丘不远处的几棵树下。大大小小共有八只,除了一只是深灰色外,其他都是棕褐色的。头、颈和腿像鹿,躯体则像瘦小的牛,它们应该就是印度人口中的Bluebull,当地人称为Rojada的四不像了。因为偷吃农作物,经常和村民发生冲突。由于体型大且善于跳跃,不时把村民踢伤甚至也有踩死的。我稍一靠近,它们就跑得远远的,警觉性非常高。在接下来的旅途中,我经常发现Bluebull的踪影,当然还有小羚羊。这得归功于动物保护法令和印度人口一半以上的素食者。从沙丘下来被几个造房子的男子硬拉去吃午饭,再次领教了印度人的热情。

有“沙漠之舟”美名的骆驼,随处可见,是村民的交通工具与好帮手。

蓑羽鹤南迁 村民忙喂食

距离小镇帕洛迪(Phalodi)只有四公里的奇庆(Khichan),每年9月初到次年3月底,是蓑羽鹤(Demoiselle Cranes)从西伯利亚南迁过冬停留的地方。在这期间,每天早上约八点至中午,可看到上万只蓑羽鹤飞到同个地点进食。村民在一个小过蓝球场的围墙里撒下谷物,蓑羽鹤在围墙外候着,在空中盘旋,响亮的鸣叫声不绝于耳。时间一到,它们似乎会按先后秩序,分批飞进围墙里进食。吃饱的会离开,腾出空间让后来者填肚子。

这好比每年飞行上万公里前来过冬一样,它们与生具有某种特殊的沟通模式与耐性,成千上万只蓑羽鹤才有可能井然有序的分批进食,不曾出现抢夺或争斗的画面。午后,吃饱了的蓑羽鹤飞到不远处的小湖泊,聚集在四周直至明天早晨。

每年9月初到次年3月底,成千上万的蓑羽鹤从西伯利亚飞到印度西北的奇庆过冬。

看了蓑羽鹤进食后,我坐火车到碧卡内(Bikaner),逛了老城也去了Deshnok的老鼠庙。碧卡内有一趟早班火车到斋沙默尔(Jaisalmer)。只是碧卡内的早晨特别冷,又找不到早餐,空腹坐在冰冷的车厢里很难受。约莫过了三个多小时,火车抵达帕洛迪,月台上才有人兜售热奶茶和油炸点心。下午两点钟到斋沙默尔饱餐一顿后再坐车到40公里外的胡里(Khuri)。由于当地人多是素食者,所谓的饱餐也只是烧饼或白饭配蔬菜咖喱,很难找到肉食,即便想吃个鸡蛋也不容易。

沙漠汲水成风景

胡里距离塔尔沙漠自然保护区不远,最靠近的沙丘有个几百户村民的村子。村里有住宿,四周有很多漂亮的沙丘,很适合呆上几天。我住进了Badal House的圆形土房子,干净舒服,主人家Badal和蔼可亲。住宿包括三餐才300卢比(约6新元)。最教人惊讶的不是超低廉的收费,而是三餐的米饭都用了最好的米,类似烹煮黄姜饭的那种又细又长的香米。烧饼是用营养丰富的荞麦粉做的,虽然配料只有蔬菜咖喱和马铃薯,每晚我和几个同住的外国友人都把饭菜吃个精光,纷纷竖起大拇指赞赏Badal的好厨艺。

妇女从沙漠的天然水井打水后,顶着容器回家,成了沙漠上独特的风景。

饮用水是从沙漠打来的,当地人称为矿泉水的天然井水。每天傍晚,只见三五成群的女子,头上顶着银色容器,盛满了从沙漠天然水井打来的饮用水往自家路上走去,勾勒出一幅沙漠上独有的风景。村里或沙漠到处可以看见骆驼,只是不太可能喝到骆驼奶。因为饲养一头母骆驼的成本太高了,它们都带着小骆驼被野放,等到小骆驼长大了再牵回来。由于它们身上都有烙印,不会走失外也易于辨认。

胡里由于沙丘多人烟稀少,不宜一个人在沙漠里走动,若迷失方向会有生命危险。我就带上向导和骆驼去探访沙漠里的牧民。途中看见好多秃鹰在湛蓝的天空盘旋,向导说那意味着有死尸。我跑到四周查看,果然发现一具小羊的尸体。晩上,向导在牧民简陋的土房子里用晒干的牛粪准备晚餐。牧民住的地方都有储水槽,不时看见他们赶着大批牛羊前来喝水。它也是个歇脚处,让过客把骆驼身上两旁的水袋装满以备远行。

沙漠过客从牧民的储水槽里,把骆驼身上两旁的水袋盛满以备远行。

沙丘上伴星入眠

牧民以荞麦为主食,每年七八月雨季,在沙地里撒下五六公斤的荞麦种子,雨水多的季节能有五六百公斤的收成,不但够一家人一整年食用,还能外卖赚取生活费。在欠收的年月里,如发生持久性的旱灾,为了温饱,牧民迫不得已只好变卖牲口、银饰,甚至是田地以换取粮食。

入夜,向导把三层厚棉被扛到沙丘上,留我独自睡在夜空下,他倒回牧民的土房里。夜晚的沙漠非常寒冷,钻进棉被里,头顶着天,看着大大小小,亮度不一的星星,密密麻麻的覆满了整个天空,璀璨非常,还真舍不得入睡。

沙漠的春天是短暂的。到了二月中旬,已看不到油菜花,只有油菜籽和从田地里飞扑而来的蚊虫。这时,我已离开塔尔沙漠,南下古吉拉特邦(Gujarat)的卡奇(Kutch),去看另外的两个“沙漠”——盐漠和龟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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