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兰工厂区 冒起艺术新潮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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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雁冰/报道

唐家鸿、萧紫薇、曾道明/摄影

高阔的厂房空间对画家和雕塑家充满吸引力,在我国最北部兀兰镇约三公里范围的工厂区内,正悄悄冒起一片艺术新天地。从原本仅有文化奖得主米连柯夫妇坐镇的“巨无霸”画室,到两年前水墨画家郑木彰创建画室,半年前油画家巫思远设立工作室,眼下雕塑家杨子强买下工厂空间,准备发展艺术贮藏与展示场地。几位青壮年艺术家更想招兵买马吸引更多艺术家加入,要在这片土地上,酝酿出由艺术家自己发展的艺术新据点。

在我国兀兰镇约三公里的工厂区范围内,悄悄冒起了一片艺术新天地。

从原本仅有文化奖得主米连柯与妻子德莉亚坐镇的“巨无霸”3000多平方英尺画室,到两年前水墨艺术家郑木彰创建画室;半年前油画家巫思远也加入“兀兰工厂艺术圈”设立工作室,眼下雕塑家杨子强也不甘寂寞,买下兀兰工厂空间准备发展出不一样的艺术贮藏与展示场地。

几位青壮年艺术家更是理想远大,想要招兵买马,吸引更多本地艺术家加入兀兰工厂艺术圈,看看能不能在我国这片最北的土地上,酝酿出由艺术家自己凝聚力量,发展出来的艺术新据点。

■杨子强:

开放空间让公众和藏家走入艺术家的世界

杨子强1300平方英尺的兀兰工厂空间,天花板超过4米高。这也是工厂空间对艺术家们充满吸引力的地方,可以贮藏大作,想象大作,发挥大作。

不过,就算是这个空间,也不能做杨子强的工作室。他思考创作概念的工作室在古楼画室仅600多平方英尺的空间内,他制作雕塑的场地则分散在中国几个城镇,包括厦门及杭州。

他说雕塑工作室由于材料的关系,很脏,所以不打算把新的工厂空间劈为工作室,而是作为贮藏和展览厅。等装修工程下半年完工以后,欢迎各路艺术家尤其雕塑家不时在那里交流、展出作品,甚至计划将展厅部分时间开放给公众参观。

原来,新加坡雕塑协会至今没有自己的正式会所,杨子强一直向往能替雕塑协会圆一个会所梦。

杨子强说,北京的一些雕塑家听闻,也有兴趣带作品来展览。“我们雕塑家经常这样,每个人带上一两件作品。大家集合在一起,就很有规模了。”

现在,杨子强的空间摆着从“艺术登陆新加坡”等艺博会搬回来的作品。这几天,还会有40英尺的货柜从厦门海运回来,里面有30来件大小雕塑,全都是杨子强早前做的作品。本地没有地方放,全都放在中国。为了4月在南洋艺术学院的大型个展,才大举回归。

他在古楼画室的小空间,从地上到天花板也都是一箱箱的雕塑。古楼画室没有电梯,杨子强为了拥有超高天花板,要了顶楼(四楼)的空间,每次搬运作品都劳师动众,用上十名搬运工。

有的作品,如此次在“艺术登陆新加坡”展出的《黑宴》,由六张中式圆桌组成,体积庞大,2011年制作以后也只能寄放在古楼画室的一个走廊空间。

四名兀兰工厂艺术圈艺术家进行互访

每回和雕塑家聊天,都深深感觉到在新加坡这个空间昂贵的弹丸小国做雕塑的不易。

像杨子强,每个月总有大概一个星期时间要在中国度过。他说新加坡的雕塑制作厂没有办法做任何高温、高电量的处理。铸铜、锻造(不锈钢制作的程序)做不了。就算能在这里做,手艺也比较粗糙,达不到纯艺术的等级。本地年轻学徒也不愿意吃苦,花时间掌握雕塑制作的精细手艺,助手难寻。

单从创作时间,就可以让你对杨子强一件不锈钢作品的制作背后,所包含的繁杂细致略有感受。一件两米大小的作品需要一年的时间来完成!

谈到新空间未来的可能性,杨子强掩不住语气里的兴奋。他说他们四名兀兰工厂艺术圈的艺术家在一个多月前进行了互访,也讨论过开放工作室,让公众和藏家直接走入艺术家的世界。

“现在是策展人当道的艺术圈。但是我觉得如果总是艺术家去服务策展人的策展概念,那是不对的。当下的当代艺术氛围更多是关于概念与装置,可我们几个骨子里都是喜欢用手做东西的人,不属于当代艺术的主流,也不在双年展的考虑范围。所以通过自己的空间留下我们的痕迹,展现主流以外的艺术。”

■郑木彰:

兀兰有无敌海景+风水宝地

水墨画家郑木彰1000平方英尺左右的兀兰厂房工作室,天花板有超过7米高。所以他的工作室是米连柯之外,“兀兰工厂艺术圈”艺术家中,唯一能建一个带梯级的高架,让人从高处“远眺”作品的画室。

谈到这个高架,郑木彰如孩子般雀跃。他说学生时代看欧洲艺术大师的画册,像西班牙的塔皮埃斯(Antonio Tapies)或加泰罗尼亚的胡安·米罗(Joan Miró),都有一个能够让艺术家登高望远的台阶。“高架让艺术家看大画。我也曾经把作品摆在地上,爬上高架去过过瘾。但其实只有特别大的作品才需要那个距离。高架只是圆了我小时候的梦,让我从心理上非常满足。”

郑木彰两年前迁居兀兰之前,在月眠艺术中心拥有700多平方英尺的工作室。月眠艺术中心的租金受到政府资助,每月加上水电杂费等,需缴交大约500多元的费用。不过,他说月眠的艺术家工作室计划最长只能在中心待上九年,心里总是觉得非长远之计。“现在的空间每个月分期付款需还1000多元,但是付完以后地方是自己的,使用权达60年。”

与不少亚洲国家艺术家比较,我国艺术家在空间方面的限制显而易见。中国艺术家邱志杰在北京的一所厂房面积就超过3000平方英尺,他说拥有三所厂房;台湾陶土雕塑家徐永旭工作室中有6米深的窑,可日日自行监督作品烧制。工作环境方面,中国水墨艺术家黄冰逸的工作室是北京元代巨大古庙,水墨作品可从庙顶横梁悬挂而下。

当然这些都是本地艺术家望尘莫及也绝对不可能拥有的。郑木彰看着工作室外的马六甲海峡和马来西亚的远山说:“至少拥有了无敌海景。”近处工厂的三根红白相间的烟囱,也被艺术家们调侃成风水宝地。

有了正式工作室创作出现了变化

郑木彰从南洋艺术学院毕业以后,开始只能够在组屋房间里的一张桌子,面对一面白墙画画。

有了正式的工作室以后,郑木彰的创作也出现了变化。“以前在组屋房间里没法做的大作品包括水墨和丙烯,还有会把地方弄脏乱的泼彩,都是在有了月眠工作室以后才敢尝试。地方大就敢做大,也不用担心没地方储藏。”

他现在每天一早从家里步行15分钟到兀兰画室,埋首工作到晚餐时间又步行回家。非常自律的郑木彰很少没心情画画,不像一般人想象的那样,画家需要等待灵感的降临。“我从家里走向画室的路上心里都挺高兴又是新的一天。”

他说一般而言,画不下去是因为想法和构思还没准备周全。“我就干脆几天不画, 静坐思考、画画小稿看看书,几天后又可以投入绘画。”

心血来潮时,画室也成为郑木彰一家大小“露营”的场所,夫妇俩带八岁的女儿在这里过夜。女儿总是特别兴奋。

有了自己画室后的郑木彰心满意足,他说偶尔有青年美术学子来拜访,他都会鼓励他们继续走下去。“当艺术工作者,在40岁以后会很开心。因为到了那个年龄,你会找到活下去的方法,发现人生其实不需要赚太多钱,最重要的是可以很自由地按自己要的方式生活。”

■巫思远:

画室=把下半生完整地奉献给艺术

去年9月,巫思远搬离生活了五年的月眠艺术中心工作室,搬到兀兰工厂区边缘一间1700多平方英尺的画室。

画室够大。除了同时摆放六张两米宽画布的创作空间,还有长7米的储画架,挂满了本地其他艺术工作者作品的休息室,让太太做陶瓷的陶瓷空间与电窑。巫思远环视画室说:“有自己的家真舒服。”

比起郑木彰,巫思远笑言自己不是一个非常有纪律的艺术家。每个星期除了星期一以外,一般早晨到工作室画画,下午就离开了。画画之前,他早有构图,先把作品的主要线条在画布上用炭笔勾好。

“我画画有一个习惯,必须一气呵成,抓住流畅的感觉。所以一定要很想画,有冲动,而且没人干扰。”

一画完就回家,也是巫思远的习惯。“画完的感觉最好。那个是最不经雕琢、最原始、最纯真的感觉。我不喜欢呆在画室,让自己手痒然后东改西改。”

巫思远的作品在具象以外,往往利用丙烯颜料的流淌制造斑驳及意想不到的肌理效果,他说刚画完颜料还湿的时候,很多细节都还没有出来,要耐心等时间过渡,让细节水落石出。“过后一般也不会去动它。”

一件大作品五个小时内可完成。他笑言每次人家问他要画多久,就会心虚。“哎呀,这怎么跟人家讲……只能说类似水墨画胸有成足才下笔。顺着画走,或补救或去接受它。我喜欢意想不到的效果,有缺陷美。”就像人生的过程。

画完之后,他站在画布前,常常也不晓得自己是如何画完的。

“我有时候想,是不是自己想偷懒,找借口不花时间在画室?是不是我如果每天早8点、晚6点地画,会更好?但我从来没试过。”

误打误撞成为艺术家的巫思远,念书时成绩从来不好,在义安理工学院念的是造船,27岁才从南艺毕业,39岁念美术硕士,可谓“老学生”。

南艺期间,本来只想安稳当平面设计师,没想到在纯美术系发现一片全新的天空!“美术总是让你从新角度,不要怕失败的角度去尝试。人生观会因此变得更开放。”

空间可以助长

艺术家的野心

原本在南洋艺术学院教学多年的巫思远去年开始不教课。他说SG50他实践了当全职艺术家的梦想。“我想,如果我把下半生完整地奉献给艺术,能做出什么样的作品?”

所以画室,也是让自己全职奉献的其中一个斩钉截铁的存在和提醒。

巫思远认为,画室空间很重要,因为空间可以助长一个艺术家的野心。

在巫思远画室聊天的那一天,正好画架上摆了一张刚在“艺术登陆新加坡”卖到中东去的大作,教堂空间颜料淋漓潇洒,是很迷人的作品。问他把这些好作品送走会不会不舍得。他说老画家姚照宏曾告诉他,最好的作品一定要卖出去。“我的创作,好的都给别人。喜欢你作品的人是知音,否则我会觉得对不起别人。”

从月眠艺术中心搬到兀兰,巫思远最怀念的是在月眠中心与其他艺术家邻近,方便往来交流。不过,如果“兀兰工厂艺术圈”招兵买马计划成功,或许有一天,真的可以实践他们几个人的梦想,在我国这片最北的土地上,发展出本地艺术家自行形成的新据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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