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华文文学译成英文 白雪丽学华语学出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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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曦娜/文 曾道明/摄影

来自美国南方小城的白雪丽上世纪90年代开始旅居本地。这位起初对华文一字不识的“华文盲”,如今不但能读能写,还将自己造就为职业翻译家,把包括本地华文创作在内的多部华文文学作品译成英文。

如果只听声音和腔调,不与白雪丽(45岁)打照面,绝大多数人会以为,说话那人是土生土长的新加坡华人。但一抬头,肯定会愣一下:眼前那将“新加坡华语”讲得如此流利“标准”的人,竟然是地地道道的老外!白雪丽,原名Shelly Bryant,因为爱上华文,为自己取了个译音,又译得漂亮的华文名。如果你问,白雪丽是谁?她可是近年来活跃于新加坡和上海两地的英文诗人,也是将华文文学作品译成英文的知名翻译家。

■左手翻译右手创作

作为诗人,白雪丽至今出版七本英文诗集,包括“Cyborg Chimera”“Under the Ash”“ Voices of the Elders”“ Harps Upon Willows”“The Lined Palm”“Pine the Passing”及“ Unnatural Selection”。其诗作并散见于世界各地的期刊杂志与网站,也曾用作艺术展览文案。作为翻译家,白雪丽是多部华文文学作品的英译者,2012年,她在英国企鹅出版集团邀请下,将中国当红作家盛可以的代表作《北妹》翻译为英译本的“Northern Girls”,并凭此书入围“英仕曼亚洲文学奖”。盛可以曾说,白雪丽的文字很有力量,气质与她相近,所以特別信任她。

自从翻译《北妹》之后,白雪丽也从此开始了她的华文文学翻译工作,接下来,她又将盛可以的《死亡赋格》《白草地》分别翻译为“Death Fugue”及“Fields of White”。另外,白雪丽也翻译了本地两位文化奖得主周粲与尤今的作品,分别为周粲短篇小说集“Other Cities, Other Lives”和尤今的旅游文学“In Time, Out of Place”;此外,她也将中国著名职业网球运动员李娜的自传《独自上场》翻译为英文版的“LI NA : MY LIFE”。

■90年代开始旅居本地

白雪丽来自美国南方最大州德克萨斯州(Texas)一个小城利格城(League City),自1991年起旅居新加坡,此后一心一意学习华文,换言之,白雪丽的华文是在新加坡学的,而且是自学成功,还学得不亦乐乎,从最初的一个字不识的“华文盲”到后来掌握自如,能读、能写,还将自己造就为职业翻译家,把多部华文文学作品翻译成英文。

近晚时分,我与白雪丽在书城附近的快餐厅有约。白雪丽首先提及,她与新加坡结缘,可以追溯至1988年,那年,还在念中学的Shelly Bryant,在扶轮社国际学生交流计划下,到新加坡与马来西亚来,那八个星期逗留新加坡期间,白雪丽因为爱上新加坡特殊的缤纷多元的社会文化风情而爱上这块土地。此后数年,白雪丽继续在美国读书,一直到1993年自美国俄克拉荷马基督教大学(Oklahoma Christian University)毕业后,先当了近半年代课老师,赚足旅费之后就飞到新加坡,并在教会里申请到教职,就此定居本地。

■本地干妈是自学语言的好榜样

白雪丽来新加坡定居后,在教会认识了一户罗姓客家家庭,她与罗家一家大小特别投缘,不但在他们邀请下搬进罗家。这20年来,白雪丽一直住在兀兰邻里,不外出的时候,她经常就在兀兰第13街,住家附近的一家咖啡店写稿、看书。罗妈妈杨娇后来还成了她的干妈,罗家儿女也成了她的干姐姐与干哥哥。20年来,她与他们往来密切,不但住在一起,是生活上的伙伴,他们也是她学习华文、华语的导师。

21岁才开始学习华文华语的白雪丽,原本想在语文学校“正规”学习,可她在本地报读的语文学校,在她读了一个时期之后竟然关门大吉。而她在新加坡的干妈却给了她现身说法,带给她影响深远的启发。

说来传奇,白雪丽那现年82岁的干妈杨娇原本受教育不多,其学习之道,完全靠多接触、多看、多讲,自修学华语,包括每天看电视新闻,听广播员播报新闻,通过字幕辨识、累积及掌握词汇,渐渐有了翻阅报纸的能力。干妈给她的启发是,学习语文只要诚心诚意,处处都可找到学习机会,不一定要在课堂里学。

白雪丽在干妈影响和鼓励下,开始从生活中努力学习华语,性情豪爽的她广结善缘,在新加坡交了不少朋友,每当和朋友来往,她总是用心聆听,又敢于开口,由于干妈来自客家家庭,家人之间日常以客家话交谈;日久之后白雪丽竟然也学会听懂客家话。

■从说“我要去吃鸡饭”开始

有趣的是,初学华文的白雪丽,还找了个和她一样,毫无华文水准的“初学者”做同学,那年6岁的小朋友彭文斌,初入小学时白雪丽就和他一起学习,两人在方格写字练习本上一笔一划学写方块字。白雪丽说:“我就是和当年的小朋友一起学的,说起来,已是多年前的事了,彭文斌目前也已30岁。”

除了有罗家一家作为学习的支柱,白雪丽庆幸自己在学习华文的过程中一路遇到贵人,不但不曾对她这个学华语的老外泼冷水,还认真引导她走上正确的学习之路。

白雪丽说:“我开始学华文的老师之一是个幼稚园老师,她教我口音时十分严格,一点也不肯放松。一开始她就要我反复念好‘我要去吃鸡饭’,不准我简略为‘我去吃饭’或是‘我吃鸡饭’,她认为,只有把‘我要去吃鸡饭’这六个字讲得清楚、准确才能讲好华语。”就这样,白雪丽接连几个星期,乖乖地反复念着“我要去吃鸡饭”,越念越顺口,也越讲越流利。

多讲之外,白雪丽也没忘记多读,除了开始时读儿童故事书,她也经常和干妈一起读圣经和报纸,一点一点积累及掌握华文生字与词汇。为了加强华语的书写能力,曾经有两三年时间,她还和懂华文的干女儿,每星期通信一次。

2003年,白雪丽开始到上海去,在和中国人交往的过程中,她渐渐又觉得自己的华文不够好,于是又决定在上海报读语文学校,结果认识了一位念中国文学的老师李淑娴,每星期给她上课,读中国古典诗词,一首白居易的《江南好》(又名《忆江南》)开启了她对中国古典诗词的喜爱,持续好一段日子,她在老师指导下,用心念起唐诗宋词。

白雪丽说:“我很不同意人家说华语很难学,每种语言都一样,有它难学、易学的地方,问题是要去除华文难学的心理障碍,要有心去学,同时,语文要好,一定要常用,不用的话就会忘记。”

■不要像大多数老外说英语腔的华语

白雪丽的干姐姐之一罗玉芳,可说见证了白雪丽从零开始的学习之旅,罗玉芳说:“我觉得雪丽成功学华文的原因很多。她非常好学,又很努力,学习态度认真, 而且不骄傲。她认为要学好华文,就得多说,多听,多写。她不要像大多数老外,说着英语腔的华语就觉得了不起。 她对自己的要求很高,要说字正腔圆的华文。”

罗玉芳说:“其实雪丽很有语言感。她对中国的文化、历史很感兴趣,对华文更是充满好奇。身在新加坡,她觉得不会说华文就好像少了只手臂。由于她很友善,又敬老。她不认为别人应该懂英语才能和她交往。可是,她却觉得她要和只懂华文的人交往, 她就必须学习华文。因此好多长輩都很喜欢她。初学华文的时候,她不怕被他们笑话,逗得他们好开心。有些长辈甚至也不怎么懂华文,就和她一起,用方言掺拌的华文建立起感情。老人家有时候还喜欢拿她出气。她不因此就打退堂鼓,还继续纠缠着他们。他们拿她没办法,便接受了她。不单只是接受,有些还当她是‘自己人’或家人看待。我妈就是被她‘纠缠不清’的长輩之一。”

罗玉芳补充说:“我妈没受多少教育,可是她很有语言天分,懂得好多方言,她讲华文虽然有很浓的客家音,还算可以。马来话她也会说。英语她也听得懂少许。这都是她多听、多讲、多读学来的。雪丽对我妈的敬佩促使她想更接近、了解我妈。华文就成为她达到目的地的最好桥梁。要是你问我妈孩子当中谁最乖,她会说是雪丽,因为她最会‘拍马屁’。雪丽对我妈,不只是尊敬,还当她是学习华文的好榜样,她也很渴望得到我妈的接纳。所以她努力学习华文,希望能更深一层的跟我妈沟通。”

罗玉芳透露说:“我大儿子也受白雪丽的影响,很努力学习华文,他想希望能够跟外婆多点交谈、沟通呢。”

译者要听到原作者的声音

多年来从事诗歌创作,白雪丽的翻译工作一向来也以文学作品为主,而由于本身具备文学素养,使白雪丽在翻译文学作品时,能够捕捉到不同作者别具一格的语言,把个别作家的风格展现出来。

白雪丽说:“我觉得翻译文学作品,最重要的是,翻译者要能听到原作者的声音,更要能翻译出原作的心声,如果只是翻译表面的文字那是较简单的,但是要真正捕捉到作家的声音就不容易。具备文学感的译者,就能更好的捕捉到原作的声音特质,再通过翻译语言表现出来。”

主持文学翻译工作坊

在国家艺术理事会于2月29日至3月12日举办的“文字出游”(Words Go Round)系列活动中,白雪丽将应邀主持工作坊:“文学翻译的艺术”。

●日期:3月1日、2日、3日及4日

请上网:www.singaporewritersfestival.com/nacwgr/nacwgr.html查询活动详情及报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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