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近年重量级作家陈栢青这十多年来几乎囊括当地所有主要文学奖项，作品多次入围年度选集。他上个月出版散文集《Mr. Adult大人先生》，下周将连同台湾作家伊格言、张耀升到新马巡回演讲。
陈宇昕／文
对台湾年轻写作群而言，33岁的陈栢青“终于”出版第一部散文集是备受瞩目的事。
为什么说“终于”？同辈或更小的，如言叔夏、朱宥勋、盛浩伟、罗毓嘉、汤舒雯等人都已出版多部个人著作，反观陈栢青，十多年来他几乎囊括台湾所有主要文学奖项（联合报、时报、林荣三、梁实秋散文奖等），作品多次入围年度选集，却迟迟不见集结出版，于是上个月《Mr. Adult大人先生》的出版，就有了一种“千呼万唤始出来”的感觉。
汤舒雯在序中这么形容陈栢青：“他也是那个不管提到‘七年级’或‘80后’的台湾作家都不可能被跳过的人。他左手写散文，右手写小说，左手还分纪实与虚构、右手还分雅与俗，他什么主题都可以写、什么身份都可以在文学中扮演。他那么花心，阅读量之大品味之驳杂，艳冠群雄，几已到了暴食的地步；然而他又那么专情，他的人生至此，放眼望去，似乎只在乎‘写’这件事。即使是推理小说的导读、金马影展的手册、文学杂志的匿名评论……只要是文字，只要是关于‘写’，他就有经验，他都能胜任。”
散文集由台湾宝瓶文化出版，分四辑，前两辑为近作，后两辑作品的写作时间跨度则较大，但收录的文学奖得奖作品不多，亦是陈栢青自身对文学奖／读者审美机制的一次回应。
写作本是危险的事
前两辑文字大开大合，故事惊艳，令人着迷。本书以“成人”为题，写90年代的成长经验，写“长大成人”过程的点滴，反思成长，追忆，甚至是伤逝从前那个未受现实污染的纯粹真善。
辑一充分展现了陈栢青文字的魅力，语言极富创意，妙语连珠，他写生活，写身边友人的私隐，写成长，写性，《花子》《尖叫女王》《我们90年代初萌芽的性》等篇，电光火石的文字之间，往往显露出他对生活对社会现实压抑的感叹与抵抗。读之如同走钢索，底下是滚腾的岩浆，赞叹之余，不禁也为作者捏一把冷汗。
散文书写多少会触及私隐，到底要透露多少，终不能画一条线，文学创作之美亦在于其模糊多义。陈栢青自己又怎么说？他接受《联合早报》电邮访问时答道：“可以的话，我倒希望别人读了摔书，倒也不是别人越不想看我就越写，而是我写的时候忽然意识到，越是觉得冒犯的，才越是人们心头在意的地方。与其说我写危险，不如说，写作本来就是个危险的事情，你要进去最深的地方，甘冒大不讳，它不能是矫饰。我想界线都是自己预设的，写作唯一的界线，应该就是去突破这个界线。”
诚然，创作一旦躲入安全区便失去了批判价值，写作的力量不就是要冲击社会禁区，为别人之不敢为吗？
写作从斗尖新变艰辛
前两辑的内容写在陈栢青到菲律宾旅行替代役前后。他在菲律宾宾华学校联合会担任文书职位，朝九晚五，一周五天，反复一年。这一趟长期旅行对陈栢青而言是生命重要转折。
陈栢青说：“去马尼拉当兵是一趟长旅行，在那里我彻底失败。当然我在哪里都是失败的，但在那里，太空了，我必须面对自己的失败。人生都是需要离开舒适圈的吧。马尼拉是个契机，也是转机。我一直想象人生有转机，我把人生安排的太好了，在没当兵前我很怕当兵，我渴求安逸，我想到的方法就是不停延毕，我让自己在学校十几年，我是老学生。在人生里是老少年。快到30依然游荡校园。直到我去马尼拉当兵，这才发现，那些安排走多远，永远也只是在原地，它是现在这一刻思维的限性延长。但马尼拉是一次点的飞跃，他是抛物线，完全失控了，然后自己必须拉回来，回头才发现，走过去绕来弯去的曲线，就是路。”
《写作既不卫生又不安全》里，陈栢青写他在马尼拉按摩院的经历，写那个按摩师生活的与情欲的痛苦，折射带他去按摩院的那个同窗，也折射自己。就在那次洗礼后，“我”决心开始写作。
只有书写是救赎。
陈栢青在书中曾提到，人总会处在一种“一直没准备好，一直做准备”的状态中。他在后记也写道，当慢慢理解创作之后，对文字的态度就愈加战战兢兢。或许这便是缘何陈栢青迟迟没有出书的关系。
对此，陈栢青的回应是：“电影《蓝宇》里恋人分手时讲了一句话：‘熟了，就不好玩了。’我觉得写作也是这样。一开始的时候，写作多好玩。它就是游戏，字词的排列，概念的延展，怎样斗尖新，可以散漫可以紧实，全凭自己一口气。但什么时候开始，写作变严肃了，你意识它变一件事情，从斗尖新变成艰辛。我开始认真的阅读，认真的去认识，你就会发现，‘写作’真正是个宇宙，它太大了，前人的存在太辉煌了，是怎样质量巨大的星球，透过大气层那样距离千百年光年都看得到它的辉光，你写不赢它的。该写的，别人早写了。该去的地方，别人早去了。越认识，越理解，越知道它没有极限，你会颓丧。任何人都会败的，败的不只是因为知道它的无限，更是因为，知道自己有限。”
陈栢青1983年出生于台中。他毕业自台湾大学台湾文学研究所，曾获选为《联合文学》“台湾40岁以下最值得期待的小说家”，另曾以笔名叶覆鹿出版小说《小城市》。该小说为九歌两百万文学奖荣誉奖、第三屆全球华语科幻星云奖银奖作品。
陈栢青下周将连同台湾另两名年轻作家伊格言、张耀升到新马举行巡回演讲，届时将在艺术之家（旧国会大厦）及草根书室举办分享与座谈会。
（本书可在纪伊国屋书店、草根书室购买）
》分享会：青春加油站——我的成长书单
主讲人：伊格言、张耀升、陈栢青
主持：陈蕙慧
时间：5月17日（星期二）晚上7时30分
地点：草根书室（武吉巴梳路25号）
》座谈会：从阅读到写作
主讲人：伊格言、张耀升、陈栢青
主持：衣若芬
时间：5月18日（星期三）晚上7时30分至9时
地点：艺术之家，Blue Room
报名：goo.gl/7AM7W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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