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音沧海如能会 便是千秋共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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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录片《听见台湾》记录了一则趣事:曾在台湾工作多年的中国大陆作曲家鲍元恺重游鹿港小镇,逛老街,找上一家包子店,老板看似颇有匠人精神,曾在报上发表文章,提到自己看了几千本书,听了几千支世界名曲,才做出好吃的包子。鲍元恺遇上喜欢音乐的老板,心生亲近,因没印名片,取纸笔写下姓名,说上谷歌搜索就可找到他。老板一看名字说:“我有鲍教授的CD。”鲍元恺一时没听懂,问:“是包子做的CD吗?”老板转身拿出鲍元恺作品CD,说晚上常在楼上听。

《听》的主人翁鲍元恺,与另两部纪录片《掬水月在手》的古典诗词作者叶嘉莹、《千年一问》的漫画家郑问,组成了“三剑客”,三片在第九届新加坡华语电影节“文化人物志”单元展映。此“剑”是笔,或写给你谛听,或写给你吟诵,或画给你看得热血贲张。

三片触及两岸的文化纽带

鲍元恺、叶嘉莹是曾旅居台湾的老北京;郑问是道地台湾人。三部纪录片都由台湾导演操刀,《掬》片由中国大陆投资出品,虽不怎么(也没必要)碰政治,但都不约而同地触及两岸血浓于水的文化纽带。

叶嘉莹1948年随军官丈夫迁至台湾,遇上台湾新诗人和旧诗人“道不同不相为谋”的情况下,诗词底蕴深厚的她写了三篇分析新旧体诗的共同特征的专业文章,打破两派人马的成见,终能在端午诗人节坐一块儿吃粽子。鲍元恺创作《炎黄风情》,涵盖六省民歌主题的系列管弦乐曲;台湾同行对他的作曲技法和作品感染力惊为天人,邀他到台湾采风多年,补上了《台湾音画》系列,包括取传统北管音乐再创作的《鹿港庙会》。郑问早年的作品在家乡不受重视,从日本“红回台湾”之后,跨足中国大陆新兴的电玩界,对岸电玩制作团队当他是导师,其中一款电玩甚至命名为《郑问之三国志》。

三部纪录片风格各异――可谓“看我、听我、感觉我”。“看我”,是看唯一一部在主人翁逝世后才开拍的《千》片,没有如我意料地把整部作品弄得很漫画风,如大搞分割画面,狂躁的快速剪接再加点漫画里的动作线条之类的;但视觉仍是影片的重要元素。

漫画和电玩被一般人视为难登大雅之堂的商品,但郑问惊人的绘画才华,包括独特的构图,创新的作画方式等,以及他一丝不苟,绝不为了赶截稿而交出行货的精神,把漫画带上艺术的高度。《千》在视觉上更着意于让观众领会郑问的“内行门道”,片中有一段拍摄他的前助理重现他的特技般的作画技巧,以及台港日漫画名家解读点评他的画风,或可当成美术系学生的参考材料。还有,郑问个人的“卡通版”不时在纪录片出没,精神不死。

“听我”,是相对平铺直叙的《听》片――听鲍元恺、听台湾。上半段在台湾摄制,主要回溯鲍的台湾经验和《台湾音画》创作历程,带领我们上山下海听《台湾音画》原装的民歌民乐;下半段则跟着他回大陆,跑北京、厦门,追述他从成长到卓然成家。《听》的片名尽管与《看见台湾》(由大量空拍台湾美景组成的纪录片)相似,取向却大不同,指的是从鲍元恺耳里听到的台湾;看似“文不对题”的下半段,其实是鲍元恺的音乐根底的养成记,让他能以一双跟台湾音乐人不一样的耳朵去聆听感悟,去淬炼台湾的声音。

“感觉我”,从《掬》片感觉叶嘉莹。相对于前二者的作品把自己隐藏起来,叶嘉莹的诗词有不少是个人感怀,承载着她人生的漂泊坎坷面,有论者解读,这如同中华民族百年命运的缩影,而非她拥有着巨大成就和盛名的表面。《掬》是三部纪录片里在节奏和氛围最宁静雅致的,安插大量的空镜,如氤氲山水、微风疏叶、古朴铜镜、壁画、石雕等,给纪录片叙事分割成如同词的长短句,呼应东方美学里的留白、比兴,留给观众各自品味、解读的空间。

新加坡华语电影节网站:scff.sg。本文标题出自叶嘉莹词作《鹧鸪天·广乐钧天世莫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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