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莱是10个亚细安国家中人口最少的一个。靠石油致富的文莱因为几年前油价崩盘，国家面临经济危机。“商聚亚细安”系列走访最后一个市场，让读者了解文莱政府如何努力发展石油以外的更多行业。这当中蕴藏机会也面对挑战。
土生土长的文莱人，阿芝玛（Aziemah Abdullah）得知新加坡一家深海养殖场将在文莱投资3亿元的消息时感到很振奋。
“这是相当大笔的投资，而且与石油和天然气领域无关。”阿芝玛是新加坡金道集团（Golden Equator Group）的文莱市场主管，她口中的深海养殖场是专门养殖澳大利亚肺鱼的Barramundi Asia。
两家公司看似风马牛不相及，却呼应了文莱政府近年来积极让经济转型，以减少依赖石油所作出的努力。
人口约42万9000人，依靠丰沛的天然资源，文莱是全世界最富裕的国家之一。文莱人均国内生产总值（GDP per capita）为3万1630美元（约4万3800新元），在亚细安仅次于新加坡。
油价崩盘拖累了文莱这几年的经济增长。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2019年10月发表的一份报告显示，从2014年至2016年，文莱的实际国内生产总值（real GDP）萎缩了0.4％至2.5％，到2017年才恢复增长。
因应经济放缓，文莱政府采取了广泛的改革措施，包括改善经商环境、发展金融业、吸引特定领域的外国直接投资，以及鼓励微型和中小企业（MSME）的发展。
IMF认为，这些措施都很正确。然而，未来的石油生产和油价仍充满不确定性，文莱政府必须持续改革，以确保经济可长远发展。
农业与水产养殖 经济转型关键行业
文莱在落实经济转型的过程中，农业与水产养殖业是关键行业。
新加坡企业发展局东南亚全球市场署长周辉扬接受《联合早报》访问时说，农业占文莱的国内生产总值，由2010年的0.38％上升至2018年的0.53％，产出也由2亿4000万文莱元翻倍至4亿4000万文莱元（文莱元与新元是等值互换货币）。
周辉扬说，文莱政府的“2035愿景”（Wawasan Brunei 2035），是希望在2035年以前，农业产出达到39亿文莱元。
除了蕴藏丰富的石油与天然气，文莱的自然环境也很适合水产养殖业的发展。周辉扬说：“文莱的水源原始纯净，也有很好的水流，适合养殖高档水产。”目前，当地的水产养殖业已经吸引来自中国、印度尼西亚，以及马来西亚的投资者前往。
Barramundi Asia的项目将生产3万6000公吨的肺鱼，总值超过3亿2000万元。
文莱除了拥有不受工业污染的纯净水源，Barramundi Asia高级业务发展经理陈盈权说，30摄氏度的水温是深海养殖肺鱼的理想条件。
设立一个完整的养殖设施须耗时四五年。公司计划在今年底之前，先完成陆地和沿海渔场。
Barramundi Asia目前在新加坡和澳洲有养殖场，公司目标是在2030年之前，将产量提升到5万公吨。陈盈权指出，加上文莱，产量有望在2023年以前达到1万1000公吨以上。
在第三个地方设置养殖场，陈盈权说，一方面可以分散公司的营运风险，另一方面这是我国水产养殖工业化跨出的重要一步，以确保新加坡能有稳定的粮食来源。
开办创业训练营 鼓励文莱人创业
新加坡金道集团受文莱政府委托，为有意创业的文莱人开办为期100天的创业训练营。今年参加课程的学员之一、苏瓦迪（Abdul Suwardy Hassem）也看好文莱的农业发展潜能，打算栽种辣椒。他说，去年文莱进口总值180万文莱元的辣椒，邻国马来西亚的进口总值是8400万文莱元。“若获得足够的资金发展我们的农场，我希望有一天可以出口到马来西亚。”
负责集团国际市场业务拓展的执行合伙人弗林特（Adam Flinter）说，两年多前，得知文莱政府为了经济转型而鼓励人民创业。“比起其他市场，文莱的创业生态圈才刚刚起步，他们比较需要的是创业点子，以及如何去落实。”
集团设有风险创投业务，弗林特说，这正好符合起步公司的资金需求。每一届训练营选出三名学员，前来新加坡与投资者见面，争取资金。
与苏瓦迪一样，第二次创业的蔡宝德希望争取到这个机会。他计划打造物流业的优步（Uber）。蔡宝德说：“例如在新加坡搭地铁，如果跟一家要寄送文件的公司路线吻合，你可以协助这家公司以更短的时间寄送文件，同时为自己赚取收入。”
到目前为止，集团已在文莱举办三次起步公司和微型企业训练营，并为200多家起步公司提供指导，筹集资金超过100万美元（140万新元）。
与其他市场相比，文莱是个小市场，但弗林特认为，新加坡起步公司若计划寻找一个海外市场试水温，不妨考虑文莱。“除了人口年轻，精通数码科技应用，这里的恶性竞争也比较少。”
Royal Insignia敲开文莱王室大门
“要做就做最顶尖的。”就是这么一句话，激励了Royal Insignia创办人何天养。
他原本在一家纪念品制造商担任销售员，为了协助公司拓展业务，在1980年代首次出国就去了文莱。人生地不熟，何天养勉强谈成一笔2800元的生意。
他接着去了澳大利亚和中东，并在中东认识一名英国绅士。
这名绅士告诉何天养，要做就做王室的生意，还带他四处拜访英国的工匠和工厂，为他介绍各国王室的勋章制度。两人原本有意合作，后因故不了了之，但这促使何天养开始思考，如果在亚洲要做王室的生意，文莱自然是首选。
第一次在文莱虽只谈成一笔小生意，却为何天养建立起人脉。有一次他大胆向文莱王室提出请求：“给我们一次机会，尝试制作一枚勋章。”
经过三个多月，当他确定那枚勋章有九成英国工匠的实力后，就带着它给文莱王室过目。等了三天，终于取得王室首肯，自此也为何天养打开一扇大门，为世界各国王室成员打造数以万计的勋章和纪念礼品。
Royal Insignia目前在文莱拥有一家精品店，店里展示一些为王室设计的纪念品，还有不少珠宝首饰以及结合文莱传统文化的礼品。公司希望借此开拓更多商机，目标是一些比较富裕的消费者和游客。
文莱虽是小国，却是世界最富有国家之一。新加坡金道集团今年扩大在文莱的业务，希望在当地建立联合家族理财室（multi family office）。
主管文莱市场的阿芝玛说，文莱有不少因石油致富的家族和超高净值人士（UHNW），但他们缺乏传承和财富管理观念与专业。
由于集团目前也协助文莱政府为当地的起步公司和微型企业提供咨询和训练，阿芝玛认为，在适当时候居中牵线，为这些公司引荐家族理财室的成员，创造合作的机会。
阿芝玛说，与家族理财室一样，“天使投资（angel investing）在文莱也是新颖概念。”若能促成合作，不仅可加强文莱的创业生态圈，也可为当地富裕人士创造多一个投资理财的机会。
缺乏专业技能人才 经济难转型
文莱政府近年虽积极进行经济转型，缺乏专业技能人才可能成为绊脚石。
Barramundi Asia高级业务发展经理陈盈权说，当地的水产养殖业还不是很蓬勃，公司必须从国外进口大部分专业设施；另一项挑战是缺乏人才。
企发局东南亚全球市场署长周辉扬说：“数十年来，文莱的经济依赖石油与天然气行业，其他领域的人才和基础建设都很有限。”
企业若进入新兴领域，例如农业食品和水产养殖，虽面对的竞争较少，但也必须投入大量资源，在文莱建立所需的人才和供应链。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2019年的一份报告指出，文莱的失业率从2014年的6.9％攀升至2017年的9.3％，年轻人的失业率更由25.3％上升到28.9％，这个比率高于亚细安和海湾阿拉伯国家合作委员会（GCC）的国家。
金道集团的文莱市场主管阿芝玛说：“我们不是没有就业机会，是找不到适任的人。”
阿芝玛指出，文莱政府鼓励人民创业，但现代许多创业都与数码科技有关，“曾经有起步公司向我反映，他们想改善应用软件的用户体验，却找不到这方面的人才。”
周辉扬说，在文莱投资须做好提供在职训练的准备，“我相信这也会很受当地政府欢迎，因为他们也想为社会创造更多更好的就业机会。”
他也指出，文莱的基础建设和供应链还不够完善，提供可立即运作的完整解决方案与设备（turnkey solution）是比较理想的投资方式。
他说：“薪资和福利不是吸引人才的首要条件。企业延揽人才，必须能提供清晰的职涯发展蓝图，以及各自领域的专业技能训练。”
在2020年财政预算案中，我国政府加强了市场进入协助计划（Market Readiness Assistance，简称MRA），进一步协助企业拓展海外市场。每一个新市场的补助金额由每年最多2万元增加至10万元，为期三年。70％的资助也将延长三年至2023年3月31日。
下期“商聚亚细安” 记者看柬老文三国
《联合早报》推出“商聚亚细安”系列报道，为本地企业带来区域市场的最新信息。本专题每两周刊登一次，每期聚焦不同市场的主要增长领域和经商须知。
下一期（3月29日），三名记者将分享到柬埔寨、老挝和文莱的采访经验，透过他们的视角了解这三个市场未被发掘的特色和有待克服的局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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