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之瑜:以领海“无声一中”超越“九二共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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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蔡英文不能具体接受“九二共识”,但是,她如果愿维系东海与南中国海主权,同样站在宪法所明文的固有疆域基础上,当然就算一个中国原则的另一种无声的回应方式。这或可当做她与北京“沟通、沟通、再沟通”的主轴

台北目前的领海主张基本与北京重叠,因而领海的立场比“九二共识”更具有功能性,因为在此,双方的一个中国不是针锋相对或相互取代的。相形之下,“九二共识”所反映的,是两岸必须让对方否定自己,因此在情感上与现实上都讲不清楚。

这部分说明了,何以华府乐见“九二共识”带来的模糊,却坚决反对两岸在领海范围上的主张重叠,因为华府可以预期,两岸不会为了南中国海而针锋相对,甚至,当南中国海出现了紧张对峙的话,两岸之间说不定会形成相互配合的默契。

华府反对台北坚持南中国海主权

这也就让人预测,蔡英文就算不放弃东海及南中国海的疆域主张,她也不太可能强调领海主权,因为强调的话,直接忤逆了她想要战略拉拢的对象,直接包括的是东京、河内与马尼拉,而间接冲撞且更严重的,就是华府。

以华府的说客或代言人姿态,对台北的南中国海政策指指点点的客人,近年不但愈讲愈大声,甚至络绎于途,他们一致建议台北放弃南中国海主权。而其中最积极的,不外乎前美国驻台代表、清华大学副校长司徒文。一直到选后马英九亲自登上了太平岛,华府才直接予以斥责。

同样牵制蔡英文的,是马英九对领海主权从不打马虎眼,因为这是他可以证明自己没有变成台独的唯一场合。也正因为如此,华府对他最不放心的,就是领海主权问题,此何以华府在选前硬生生地把马从飞机上拉下来,不让他去视察太平岛,在选后又批评他到太平岛劳军之举令人失望。

对北京最重要的当然是,蔡英文对一个中国的态度是什么?假如她必须反对一个中国原则,台湾与大陆之间自不容许有重叠的瓜葛。所以,除了直拗地搁置九二,既然领海主权隐喻了一个中国,不就绝不能重申领海主权?

有鉴于蔡英文的支持者完全不能接受马英九,她也不曾赞许过马英九任何事,而马英九坚持领海主权,她要是依样画葫芦,政治上实在对支持者而言,有些强人所难。所以,回避领海问题或许本是她最妥当的方式。但是只要愿意,她必可找到其他间接方式,重申领海。

蔡英文竟然没有批评马英九

事实上,当马英九去太平岛劳军返台,遭民进党中国事务部指控为破坏台湾的国际信用时,蔡英文竟然重申坚持南中国海主权。她的表态显然大大出乎民进党同志的意外,毕竟在胜选之夜的国际记者会上,她曾答复南中国海问题,她只说了对岛屿主权有主张,对11段线的领海是否维持,语焉不详。

马英九从太平岛回来,蔡英文有两个异乎寻常的表现,一是没有批评否定马英九,二是提及对领海主权的坚持。这表示她已经有意识到南中国海问题不一定是她的政治负债,说不定也可以是政治资产。

更重要的发展是,在华府派遣驱逐舰前往西沙宣示自由航行权之际,又在新闻发布上主动确认台湾也是声索的一方。虽然华府是用批评的语气提出来的,但这看起来是把台湾的国际地位,提到了与别国平等的地步,但却与稍早批评马英九的逻辑,似乎有所扞格。

由于实践中,台北在领海问题上并没有片面决策的勇气,以美国马首是听,所以台北不至于伤害其他声索国,即使坚持了领海的固有疆域,充其量也只是说说而已。让美国想通这一点,也就可以摆脱心理障碍,让一个中国原则找到另类的寄居。

南中国海是中华民国宪法上的固有疆域,不是守得住或守不住的问题,而是要不要固有疆域的问题,也就是要不要抛弃一个中国原则的问题。如果维系了固有疆域的宪法立场,这将比“九二共识”的各自表述,更贴近一个中国,因为,“九二共识”下的两岸治权分立,但在南中国海却是共享。

用重申领海主权来取代九二,就犹如开了一扇一中旋转门。而且,两岸并非如九二时靠交换文件达成共识,而是各自提出单边主张。与北京取得主权共识的事,是民进党最忌讳的。在这点上,单边坚持领海固疆的“无声一中”,可超越九二的“有声一中”。

作者是台湾大学政治系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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