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黑道白
何盈
整年未见,朱承安老师瘦减了不少,握着她双手,禁不住鼻酸。不过,她面色依然红润,精神奕奕,心疼之余,犹感欣慰。
见到我们一行18人来看她,她脸上始终挂着笑,口中“哇哇”的高呼。合唱团团友打趣说,瞧,老师不忘叫我们“发声”呢,还有团友在她耳畔轻唱她最喜欢指挥的“No Man Is An Island”,她轻轻挥手拍和。
她还是不会言语,那简单的发声,原以为是反射性的反应,可是,与她谈话,喜悦之色浮现,团友坚信她是有反应,只是无法说出来。
“她最近很会挑食,因此看来消瘦了。”
她背后那个坚强的老伴林先生这么说了,他看来也清瘦了,三四个月前在夜里如厕时摔了一跤。
“前两个月带她回台湾探亲,她最高兴了,她最喜欢吃台湾小吃,例如小笼包和饺子。”
病倒中风至今近16年了;亲眼见她在指挥时,当众倒下的团友,至今还宛如做了一场噩梦。一位每周定时打网球与游泳,注重仪容与生活素质的老师,谁会料到一朝给病魔缠上,自此得以轮椅度日。
那年,我到南京大学做硕士论文答辩,游毕黄山,返国一抵机场,二丫头告知老师入院的消息,我心急如焚,带着行李先赶往医院,她已昏迷不醒。几个月后,她苏醒了,后来转去疗养院,最后,林先生带她回新山静养。
这十多年来,朱老师指挥的华文报合唱团与由她创立的新声音乐协会,换了几个指挥,添了新气象,树立了新作风,团员脸孔更新不少,可是,在旧团友心中,最尊敬最挂念的还是朱老师。
老师不只教歌严谨,还经常穿插为人处事的道理,寓教于乐。尤其是为合唱艺术与音乐教育的无私付出,以朱老师与接她新声棒子的陈徽崇老师,最受我敬佩。陈老师是朱老师在台湾留学的学弟,几年前不幸病逝。
几乎每年都有团友自发组团包车过长堤探望朱老师,最大一批有三四十人,或许大家都让生活忙昏了,这回这批不到20个的团友,多数是一二十年前歌唱结缘的伙伴,大家难得相聚,趣谈往事,重温欢乐,豪情如昔。
临别时,老师还是那般说不出口的依依之情,默默的挥别我们。酷日斜照下,忽明忽暗的小院子里,望着轮椅上的老师,还有拄着拐杖的林先生,心里有股莫名的感受。
人生的诠释,各自不同,有这样一群有情有义的团友,有这样一段永不褪色的师生情谊;在这个亲生骨肉为钱打官司,甚至搞出人命,温情渐行渐远的社会里,显得格外值得珍惜,大可说一声:此生足矣!
hoyuenricky@g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