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青春:珍重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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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江云草

那日我和诗友忙于工作,十年未见的同学来电说我们得见一见。读书时我俩是坐在一起的。于是约好,我便独自走去车站。天黑了,我不敢乘搭德士。仰光的犯罪案多发生在独身乘搭德士的女性身上,因此无论多黑,我都选择巴士。那时刚好是下班时间,车很挤。为赶时间,我匆忙搭上一辆小型货车改装的巴士。车厢两旁有两张铁椅,没有间隔,没有扶手,没有冷气。中间站满了各式各样的人。

我挤在人群里,防备着盗窃和企图有身体接触的男性,细细想着要见面的朋友此刻的模样。之前,我们断了音讯,十多年前各自去了不同的地方。当时他曾致电于我,聊了很久,之后再没有联系。十年,不短的时间,很多人事都已变迁,包括我们自己。刚刚联系上那会儿,他的第一个问题,却是牵过手算不算谈过恋爱。青涩是多么美好的事情,我不由浮出笑意。人在生活中经历越久,就越向往少年情节。虽然我什么也记不起,但还是觉得那是美好的。

车越来越挤,天气很热,并且一路的红绿灯,还碰上急切等待超车的不同车辆。

同学要相见,是多么不容易。我在教书时在一些大班做过小小的调查,问他们能否记得小学时的同桌。很多都忘记了,这是多么可笑。像我的同学,数数,再见几次的不过几位,很多都没能再见。

我的一位同学去年病死了,从学校分开就没有见过。我有一个微信同学群,半年后,不知是哪位同学,将死去的同学从微信群中删除,我便退出了。我记得在那里最后的留言是诘责。我责问他们是不是人不在了,就可以把他从我们的生活范围中摒除,是不是就不再存在?人对于死亡的感悟都不相同,后来想想,我懂得了。人总得向前走,我总不至于该与难得再见的同学割席分坐。我想我可以承受磨难的张力不够,害怕自己同样被遗弃。

我终于回复这几年未好好联系的朋友,信里说应该学习日本人的观念,把每一天都当作最后一天,那么我们就更会珍惜了。 (传自缅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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