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萱:没有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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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花眼

上世纪80年代的和平神童莎曼达曾有一个梦:但愿到了2000年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是朋友,人与人之间“不再有陌生人”。

莎曼达死于1985年,时至今日2016,31年前她的这句童真之言很可能没有人记得;二战后各国移民激增,军事科技学术界的交流,通商旅游,国际婚姻,大幅度的流动外劳人口,加上近年战争与政治难民蜂潮,万邦各族莫不“摩肩接踵”挤在一起生活竞争,说人类跨进了一个几乎没有陌生人的时代,虽不完全正确也答对了一半。

粗略一看小红点新加坡,包容的除了最熟悉的马来西亚籍的新加坡永久居民或每天过长堤来打工的各业职工,有长期居留的菲律宾人口,比较具争论性的小印度周末人潮,通过投资或婚姻关系逐年上升的巨额中国大陆新移民,新兴的欧澳白领及印度专业人士,亚细安国家前来求学觅职的有增无减,成了世界没有陌生人的最佳缩影。

这个环球趋向是否莎曼达说的“没有陌生人”实在真意,已无法向她求证,我个人感受,本质上尚有差距。当年她呼吁要求的是和平,国与国平衡共处,然后达到人与人之间“不再有陌生人”的最高指标。现阶段异族异见(不同宗教政治信仰)涌进同一空间,例如香港和新加坡,为个别前途人人奋斗,日常交通、购物或娱乐等活动接触当中,产生接受同化或摩擦反感等一般情绪反应在所难免,由此造成的社会人流相处,相信并不是莎曼达所言之“没有陌生人”理想。

31年前我虽然在做一份“从别人口中把话掏出来”的工作,然而没有机会接触莎曼达。当我开始注意“那个美国小女孩”的时候,莎曼达遽然粉身碎骨地告别了人世。我一直认为她的死意味着这个世界容不下真正的和平。幸而,30多年投身不同人文色彩的实地经验,我得以逐渐思索“没有陌生人”这句话。

大场面如菲律宾风暴、印度尼西亚泰国海啸、土耳其和尼泊尔地震的救灾行动,动员数十国几千人,参与者名字身份甚至友谊基础都不重要,决定在出发点不为私利。那是人类彼此最信任,最合作,最融洽的表现。同心协力,人与人之间“不再有陌生人”才可能实现。悲哀的是,往往也有反面个例发生,而且出在大规模的机构组织里。暂略。

以下的译文,或可进一步诠释“没有陌生人”论调:

“置身在一个繁华热闹的市中心,我突然强烈醒觉,我多么深爱周围的人群,他们就是我而我也是他们其中之一,我们彼此并非外邦异族,虽然大家都是陌生人。(这种感觉)就像是从一个被隔离的梦境醒来,在那个世界里人个别孤立,陷于自我神圣的假想中……摆脱那样的梦是多么大的释放和喜乐啊,能够作为人群中的一人真是无上荣幸!……要怎样才能使人明白,人群里没有一个陌生人,个个都发出美丽光辉。只要我们都看见如此情景,到此世界不再有战争,不再有仇恨,不再有残酷行为……”(注 )

“只要我们都看见如此情景”,我想是“明白了每个人是一样的”,陌生人即不复存在。至今,“没有陌生人”仍然是崇高的梦呓,然而,撇开各走极端的宗教军事政治因素,你我平凡小人物正在不知不觉中逐步体现莎曼达的梦想。谨此共勉。

(注:说这段话的是法裔美国人汤姆斯·默顿,活跃于50至60年代末的一个反越战思想家,也是一名天主教苦修僧。他死后三年莎曼达才出世,二人的论调不谋而合。)(传自墨尔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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