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宏墨: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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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如歌

黄宏墨

郭宝崑先生曾经写过一出话剧《黄昏上山》,请来了中国著名演员任宝贤、李家耀和本地老戏骨杨世彬、陈美英担纲主角。令人费解的是四位生活阅历和艺术经验都十分丰富的一流艺术家,演到最后还是对剧本感到困惑 。

身处在注重经济效益的快速时代,悠远纯朴的情怀是如斯的不合时宜。羸弱的莫河大侠,持着近期用来支撑身体的“长剑”,站在长安的山城上,不时对着天空的方向,挥舞着象形的文字兴叹:一个不注重文化传承的民族,是一个没有希望的民族!

山下的我,仰望着这古风身影,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5月15日出席了《亚细安海南作家作品选》新书发布会,第一次与莫河会面,第一次见到那么多的海南作家,第一次听到那么坚定对爱护文艺的慷慨陈词,第一次亲眼目睹还有人赴汤蹈火赶往一场也许没有结果的花季。

我一直努力的与童年划清界限,但眼前看到的无不像似一个更稚气的诉求:“面对会所重建需要资金,尽管华文读者日益减少,我们就是立志要出版第20册海南文化丛书,请大家帮忙,民族要复兴,文化不可缺!”我低头刷了几轮新买的手机,里头还没有一项功能是可以帮助“解惑”的 。

被喊到名字现身上台领取“武林秘笈”, 莫先生才恍然知晓早些时候坐在得楠旁边那个木头一般的家伙,原来就是他寄望传承有人的“年轻人”。单凭握手的时间与力道,感觉得出先生对侬的误会,那一刻,换成我极度困惑,多想对大侠承诺:

我回去以后,必定再带几个真正的青年才俊上门拜访您。

年轻上山,靠的是蛮劲,凭着精力充沛,初生之犊不怕虎的精神,越是近顶,越是兴奋,命可丢,志不可灭。

上山过程中好几次在风雨交加,营帐湿透狼狈不眠时刻问自己,干吗放着好好舒适的家床不睡,跑来这荒地野岭躺在水里过夜?屡次问完,熬至天亮,阳光一出,“后悔”马上被晒干。上山的目的是什么,其实连自己也说不清 。

莫河先生一直不得闲的踽踽于山路上,25年来越过了19个山头,刚完成壮举又接着把目标锁定在第20座。每一座都让他费尽心思,耗损心神,而今身体状况大不如前却仍然执意要完成第20册海南文化丛书的使命。不太能理解传承意义的我们,正如《黄昏上山》的台前幕后,一面紧跟在后,一面充满疑惑:前面19座山都有人仔细阅读过吗?

上过6000米高地,体验了走五步像是跑一百米冲刺的气喘,才真正体会人定胜天的荒谬。而今跌过几次跤,碰过几次钉后,上山的心态更是明显谦卑得多,上山的目标也已不再是山顶: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学会享受每一刻溪水从脚下流淌的清爽,感恩于每一次云烟扑面而来的疼惜。使命太遥远无常,当下心静为指标。

多年以后,也许仍然不明白《黄昏上山》说的是什么,也不太能肯定第20座山到底有多少人走懂它。但每每念及年轻独自扎营荒山的冲劲与勇气,似乎有些事情看来真的是不需要追根究底。提醒自己:每个人做事、爬山的高度标准都不同,不好取笑或质疑目的的单纯性,能跟着做多少,就多少吧!

笔心

每个人做事、爬山的高度标准都不同,不好取笑或质疑目的的单纯性。

——黄宏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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