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孟达:民选总统制“维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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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民选总统制的修与不修的课题在学术圈子、媒体和网上谈得火热。其实,早在2011年8月总统选举过后,刚中选的陈庆炎便说::“总统制度是一个在演变进化的制度(work in progress)。我相信它将随着时间推移,以及新加坡人需求的变化而有所演变。有关总统制度的议论不会就此告一段落……政治评论员就此讨论是好事,这个课题有更多议论,这样有助我们更清楚知道,怎么样的制度适合我国。”

陈总统这番中选感言,似乎成了预言。他当时显然是有感而发,而不是为民选总统制卜卦算命。

那一次的选举是历来最激烈的一次,炮火所及,陈总统是否心理上感到受伤,也许得等他将来退任后才会公开。

在上届民选总统的竞选过程中,其他候选人对总统角色有不同诠释,同时也作出许多承诺以争取更多选票,例如陈清木医生“哗众取宠”地主张当选后,将要求总理把办事处搬出总统府,陈如斯提出民选总统应该“制衡与监督”政府。陈庆炎博士由始至终坚持候选人“应竞选已经存在的总统职位,而不是他们所期许的职位”。

2011年的总统选举几乎成了大选甫过的另一场政党选举,全国选民在“朝野”两边的候选人中作出选择,并普遍希望选出来的总统能够制衡政府,不让政府“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陈庆炎博士仅以7269张选票或0.34%险胜陈清木医生,反映了2011年大选的选民情绪。

上届总统选举后一个月,新加坡政策研究所(IPS)委托调查公司通过电话进行调查,以了解选民是否知道民选总统应扮演什么角色等等问题。调查结果显示:新加坡人对民选总统扮演的角色仍一知半解,他们的部分认知虽然与官方的立场相符,却也在一定程度上受总统候选人在选举期间的言论所影响。IPS高级研究员许林珠博士留意到,候选人之一的陈如斯表示,将确保政府履行在5月国会大选中作出的承诺;另一名候选人陈清木医生则说要促进种族和谐,以致分别有超过九成的受调查者,误以为这两项都是总统的职责。

从调查结果,许林珠得出一个结论:当局还得更努力地教育人们了解民选总统扮演什么角色。

上一次总统选举的“不愉快经验”已让政府预感到,今后它所“祝福”的总统候选人未必就能理所当然地当选,而当选的总统如果不老老实实地扮演宪法规定的总统角色,或是为了兑现他在选举期间许下的不实际诺言,而想做些“分外的事”,政府就麻烦了。如五年前若真的是陈清木选上总统,他为了兑现承诺,而要把总理办公室请出总统府,政府与总统之间的关系肯定会变得紧张。而这些热闹真的是国人所要看到的吗?

民选总统制原是出自保护国家储备金的“两把钥匙”的概念,但却可能演变成“两个权力中心”,这应是当初提出这个概念的李光耀所始料未及的。

那么民选总统制该往什么方向走?

新加坡国立大学李光耀公共政策学院院长马凯硕认为:“我们可以回到由国会选出总统的原有方式,我们可以根据个人才能而不是受欢迎程度来做出选择。像我们这样的多元种族社会,由不同族群的人选轮流担任总统也是明智的。”

在民间也不乏回到旧制的呼声,如商界的翁德生近日在早报发表的文章,支持恢复“官委总统制”。

曾撰文主张国会实行两院制的前议员殷吉星建议,国会上议院(Upper House)由受尊敬的社区领袖和不同领域的专家等组成,可包括太平绅士、总统顾问理事会成员和官委议员等,领导上议院者则可出任总统。这么一来,不仅能够由专人监督政府,也可选出总统。

前内阁部长林文兴说,上届民选总统选举中,参选人所做的承诺偏离推出民选总统一职的原意,民众容易被误导。他反对进一步扩大总统的权力。

林文兴也说,总统是包容性的象征,民间普遍认为应由不同种族担任这个职务,或许应修改法令允许种族轮替。

林文兴的“种族轮替论”,并没有在学界得到积极的响应,这是可以理解的,因其可行性一眼望去,就使人生疑。既要民选,又要规定参选人的种族身份,似乎有违公平竞选的精神。

比如说这一届轮到非华人当总统,却碍于规定,而把更有资格更有声望的华人人选排除在外,对国家而言是一种损失。

在旧制度下,由国会委任总统,所谓的“种族轮替”也只是一种心照不宣的做法。所以,若要在民选总统制度中加入“种族轮替”的精神,现有的制度就必须作根本的改革。

政策和制度的调整和转向,过去几年已有许多先例可循。民选总统制“除圣牛化”在今天已不是不可能,若是回到原点,由国会委任,这是太大的放弃。政府有可能走到这一地步吗?

陈庆炎总统上星期发表新政府的施政方针时说:“我们的政治制度必须适当结合稳定与制衡的因素,必须能考虑和接纳不同的意见,确保少数群体的声音不会被忽视或被边缘化,确保他们能充分融入社会主流。”由此观之,确保少数群体的权益,也许是这次改革民选总统制的最大目的。

总统本来是一国之尊,是国家的最高象征,这个象征意义在激烈选举中难免受到损伤。看来改革民选总统制势在必行。

新加坡一向善于因时制宜,根据实际情况制定新的模式,如非选区议员制度(1984年)、集选区制度(1988年)、官委议员制度(1990年)和民选总统制度(1991年),久而久之形成具新加坡特色的政治制度。

这个小岛国本来就是一个work in progress的发展工程。

作者是本报特约评论员

由国会委任总统,所谓的“种族轮替”也只是一种心照不宣的做法。所以,若要在民选总统制度中加入“种族轮替”的精神,现有的制度就必须作根本的改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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