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能端:不被‘政治正确’牵鼻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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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声道

在过去一个多月,英国媒体的报道大多被“北部洪水灾情”和“初级医生举行40多年来首次集体罢工”新闻事件所垄断。此外,在牛津大学继续延烧的“打倒罗德”运动也成为舆论焦点。

牛津大学部分学生效仿南非开普敦大学学生去年展开的“打倒罗德”运动(Rhodes Must Fall),他们向校方施压,要把矗立在牛津奥里尔学院(Oriel College)的雕像移走。反讽的是,这场运动的学生领袖昆瓦贝(Qwabe)是凭罗德奖学金,而获得从南非赴英国深造的机会。他和持有相同立场的学生认为,于19世纪在南非推行种族隔离政策的罗德(Cecil Rhodes)是罪大恶极的殖民主义和种族主义者,因此不应和牛津这所世界一流的大学再沾边。

1911年起就竖立在奥里尔学院的罗德雕像,原本看似“地位”不保;面对来自学生的抗议,大学管理层决定从下个月开始以半年为期,“聆听”有关这起事件的不同反应,以评估雕像日后究竟应该何去何从。但事件发展至今,峰回路转,牛津大学校监、前港督彭定康12日在大学委任新校长的典礼上就此事明确表明立场。彭定康指出,历史不是一张白纸,可以根据现代人的意见和偏见改写。他警告,大学绝不能容忍偏执的思想存在。

有关这个运动的讨论,一方面围绕在罗德的功与过和迁走他的雕像是否有意义等,另一方面有许多评论员和学者认为,这个现象凸显了更深层的问题,即大学“政治正确”的作风日益极端化。只要有学生感到被“冒犯”,校方就会不假思索的为他们画出“安全空间”。学校有这样的反应是因为他们把交钱上学的学生视为“顾客”,即使仅是少数人感到不满,校方也会因为担心他们的“声量”而不愿意得罪他们。这对大学,乃至社会探讨和争辩多元议题的氛围,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非主流的利益团体和发出的声音,在21世纪得到前所未有的力量。这不仅是因为公民社会在发达国家趋向成熟,更要归功于互联网和社交媒体集结同类的功能。从好的方面来看,曾经被大多数忽略的观点和立场,现在能在多个平台发声,并快速得到认同及激发社会反省,这明显是一种进步。但与此同时,正由于这类观点多年来处于被压抑的一方,在获得释放时容易显得过度激昂,甚至激进,在一定程度上让持相反或不同意见者却步,宁愿保持“沉默大多数”的身份,也不想反映真实的想法。这样的例子在以匿名制为主的网络世界,是一种相当普遍的情况。

崇尚言论自由的西方国家,尚且已经对“政治正确”极端化的风气敲响警钟,像新加坡这样一个求取平衡、言论相对保守和矜持的社会,更应该有所警惕。

过分的“政治正确”,不仅是形式上的一种假恭维,还会向人生阅历尚浅的年轻一辈发出错误的信号,妨碍他们培养思辨的能力和道德勇气。之前就有媒体爆出哈佛大学一些学生要求法学院的课程去除有关强奸罪的内容,以顾及上课的学生当中有性侵受害者的心理。美国总统奥巴马就此表示,“过度保护学生,不是学习的方式”。

再者,若为了取悦任何利益团体,而轻易扭转政策或改变初衷,只会治标不治本,因为问题的症结,并没有在开诚布公的讨论与深思熟虑的过程中经过理性分析。这类做法对一个多元文化、种族和语言的国家而言,是严重的致命伤。

英国当地媒体这几天仍有“打倒罗德”的后续报道,包括牛津大学另一所学院的学生表决要改换院内“罗德电脑室”的名称,还有教育大臣摩根成为首个力挺校方保留罗德雕像的部长。这场有如连续剧般的辩论结果如何,还得拭目以待,但至少这个课题的讨论并没有为了迎合任何一方而草草了事,反映了英国社会的开放和理性,值得我们借鉴。

(作者是本报采访组副主任 tanlengtuan@gmai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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