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
严孟达
每年的春节,新加坡都会举行一场意义特别的“春祭”。
由新加坡中华总商会主导的纪念日本占领死难人士的祭礼,自1967年以来每年风雨不改地在市区内的纪念碑前举行,纪念1942年2月15日,也正值华人庆祝农历新年之际,新加坡沦陷了,在日军的占领下经过三年多的黑暗日子。
新加坡独立后,全力发展经济,吸引外资,那时也正是日本经济开始起飞,日资企业向世界“进军”的时候,日资企业也自然成为新加坡招揽的对象。
对于日本在新加坡犯下的战争罪行,新加坡政府一开始便采取了一个明确立场:不会忘却历史,也不会让历史阻碍新加坡跟日本发展关系。所以,当年新加坡既要建个纪念碑,让后世子孙“毋忘历史”,又不要这座纪念碑让日本难堪。而当初日本也曾希望这座纪念碑不要在市区的显眼处出现,而是建在较偏远的角落。
战后向日本追讨血债,并建一座纪念碑,纪念被日军杀害的新加坡人的运动,一开始便是由当时华人社会的最高代表机构中华总商会带头推动,积极落实,并也获得李光耀总理的支持。
49年来,这个意义特别的“春祭”都获得政府和各界的支持,每年也都会有一位部长主持仪式,借机提醒国人居安思危,不让历史重演。而这些年来,新、日两国关系也同时更深更广地发展。这个“春祭”既不张扬也不低调,虽然每年本地媒体照样报道,但都未能在社会层面激起涟漪,春祭成了民间的惯例,这应是政治层面所喜闻乐见的效果。
新一代国人都读过有关日本占领时期的惨痛历史,但现实上,他们也对日本这个亚洲第一个跟西方平起平坐的发达国家,留下良好而深刻的印象,日本一直是新加坡人的热门旅游点。
新加坡以务实态度发展战后与日本的关系,也使两国关系在国际上起了不小的示范作用。去年3月23日建国总理李光耀辞世,日本首相安倍晋三亲来出席国葬礼;近日,日本内阁决定,在李光耀辞世一周年日,向他授予“一等桐花大绶章”(Grand Cordon of the Order of the Paulownia Flowers),表彰李光耀作为新加坡开国元勋,“在长达25年的任期内对增进日本与新加坡的双边关系与友谊做出了贡献”。我国外交部对此表示了感激和荣幸之情。李光耀在日本受到的高度尊敬,也是日本对新日关系的珍惜。
“春祭”多年前也被提升为“全面防卫日”,成了国民教育的重要一环。今年刚举行过的春祭上,文化、社区及青年部长傅海燕说,为提高国人对全面防卫的意识,国防社区联系咨询委员会推出《#再也不会》(#NeverAgain)社交媒体运动,鼓励国人在社交媒体平台上承诺保护国家的安全。社交媒体成了传达新加坡“不再沦陷”的信息平台,重点显然针对善用和喜用社交媒体的年轻一代。
在资讯媒体时代,政策走上社交媒体已是自然而然的事,前日的消息说,李显龙总理的个人面簿网页的“粉丝”已突破百万,使李总理成为人气最高的本地政治人物。政治人物跟社交媒体已结下不解之缘,事无大小都要上网去讲。
当网上平台普遍成为人们日常的“活动空间”,现实世界跟人们之间的距离不应该越走越远。网上的“不再沦陷”的“承诺”固然能起到一定的教育作用,但春祭的形式和意义在网络时代越显得重要,若一年一度的春祭也被上网,沦为“网上拜祭”,纪念碑前的拜祭被冷落时,也将是国民教育的悲哀。
走过二战,曾经目睹日治惨状的死难者直接家属,一年比一年少,也不论新日关系有多亲密,纪念碑前的春祭还是很有意义的,值得永久继续下去。
作者是本报特约评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