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明:藏经阁瑰宝

字体大小:

刘家明

不查字典,不知道“Stacks”这个字有至少11个意思和6个用法。不去参观国家图书馆的展览“From The Stacks”,就不会去查字典。这个字在图书馆指的是那些“不开放给公众的藏书架”。展览的中文名是“书库珍品展”,展出的都是国家图书馆的“藏经阁”的瑰宝。看了超过100件的展品,从我国的印刷业和旧书籍,发现了好多个有趣的历史故事,也重温了几个新加坡发展的优势。

莱佛士当年是以东印度公司的殖民利益为出发点,要在本地建一所“马来学院”,以让英国贵族和商人能与本地人沟通。学院里有附设的图书馆和印刷馆,才“无心插柳”地让新加坡取代了马六甲,成为东南亚区域的印刷中心。展柜里有一本1842年在马六甲印刷的基督教圣经《山上宝训》,那是一本特别的英文、中文和马来文“三合一”译本。很明显的,那是传教士为本地的土生华人出版的。

在这展区最吸晴的莫过于那本在1836年新加坡“坚夏书院”印刷,由署名“爱汉者”所编纂的《全人矩矱》了。“坚夏”是指美利坚和华夏,爱汉者是普鲁士传教士郭实腊(Karl F A Gutzlaff)的笔名;书名则是借用了乾隆年间的同名道教书本,内容主要是《马太福音》的译文。

郭实腊是个语言天才,在新加坡印刷出版的中文宗教书籍就有20多本,他也编译过暹罗文和日本文的圣经。不过他也是个颇具争议性的人物,因为他除了传教,也参与英国的鸦片走私,当英国间谍,同时也写批评清政府对英国人诸多限制的书籍和文章。他在香港创立的“福汉会”的会员里,就有“太平天国”的冯云山。由于清朝禁止在国内印刷基督教书刊,所以当时新加坡是主要印刷中心。鸦片战争过后,清政府被逼“五口通商”和开放,郭实腊和宗教文献的印刷也就北移去了,目前香港的中环还有一条纪念他的“吉士笠街”。由此看来,新加坡自古以来都只是外国“企业家”的跳板,靠的只是技术和地域优势,小国寡民的国内市场根本不具吸引力。如何改变这个宿命而再繁荣另一个50年,就不得不好好考虑这一点了。

展馆里的另一类有趣文献就是有关语文的交流。1883年由林衡南编纂,新加坡古月轩印刷的《华夷通语》,是一本用福建方言教“华夷”马来话的书本。超过2800个马来文字和词分成25个类别,用福建、漳州和泉州音来拼。例如蔬菜是“沙腰”(Sayur),龙眼是“妈淡龟精”(mata-kuching,现代拼音是kucing),朋友是“狡冤”(kawan)等。这反映了华人移民也意识到与本土马来人沟通的必要,才用这类单纯的土法学习。

其实这种交流也是双向的,许多马来话也融人了本地的闽南语里。由于大量中国移民的涌入,土生华人开始接触中国文化,本地的印刷商开始出版以马来文翻译的中国古典小说,展出的就有当时流行的《三国演义》《西游记》《东周列国志》的马来译本。

在一本1892年本地出版的《旅游手册》里,作者Reith向游客推荐的第一景点就是植物园,最美丽的路是“乌节路”;幸好我们还留住了植物园,而两旁林荫的“乌节”就只能凭空想象了。他还在书里写道:“只要在路上半点钟,就可以听到几乎全世界的不同语言和看到每一种民族的服饰”。Reith或许有点夸张,不过想到在1892年我们就是个小小的“世界人种博览会”这件事,的确令人兴奋。我国向来的另一个优势就是“多种语文、文化的交汇”,为不同语言和种族的商业活动当桥梁;不过在现今这个几乎是“单一语文”(英文)为尊的互联网时代,我国的这个优势也已不存在了。

展览里的展品包括了许多不同性质的印刷品如书籍、报刊、杂志、食谱、歌谱、画册和海报等等,其实只要信手拈来任何一个展品,除了怀旧,也可以从中有所启发,或许也可能成为另一个50年发展的借镜。

作者是电子工程师

LIKE我们的官方脸书网页以获取更多新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