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城脉搏
在上个星期的武吉巴督补选中，人民行动党候选人穆仁理以61.2%的得票率，击败唯一的对手新加坡民主党秘书长徐顺全博士，赢得选战。
虽然在八个月前的全国大选中，执政党在这个选区赢得十分漂亮，但这次的选举结果并不如预期。当时，行动党候选人王金发在三角战中赢得73.02%的选票。
乍看之下，行动党的得票率剧降了11.8个百分点，跌幅不可谓不大，徐博士看来表现不错。他把民主党在武吉巴督的支持率拉高了12.4个百分点。
不过，我却对徐顺全博士的表现有不同的看法。虽然这是他1992年以来的第五次参选，并且是表现得最好的一次，但我认为他应该取得更好的成绩。我认为，穆仁理大致维持了行动党在武吉巴督的真实支持水平。
就像徐博士的竞选口号“就在此时”所宣示的，这次补选是徐博士跻身新加坡政治高层的难得机遇。
首先，举行这次补选的原因，是原行动党议员王金发因为涉及婚外情，而在3月份宣布辞去议员职务。这是在去年大选的七个月后发生的。这也是2012年以来，第二次有行动党议员因为个人操守问题而辞职。这使得执政党处于守势。
我们对补选效应都很熟悉。在这种情况下，选民往往愿意支持反对党。由于行动党已经在2015年的全国大选中取得压倒性胜利，补选效应极有可能在这次补选中再次出现。选民很清楚，即使行动党失去了这个议席，也不会影响到国会里的权力布局。
事实上，根据以往的记录，自从1981年以来，行动党在单选区补选的表现都不是很好。过去的三次单选区补选，即安顺区补选（1981年）、后港区补选（2012年）和榜鹅东区补选（2013年），行动党都输给了工人党。
其次，在这次补选中，建国总理李光耀逝世和建国金禧年等加持行动党的“光环效应”已经不复存在。在去年的大选中，这两大因素使得行动党的支持率增加了10个百分点。
另一方面，与2011年大选相比，新加坡民主党在2015年大选的得票率减少了5.5个百分点，跌幅是所有反对党中最小的。
第三，这次补选是徐博士单挑穆仁理，不必担心其他反对党分散选票。在2015年大选中，在武吉巴督竞选的独立人士，只赢得了0.6%的选票。
第四，在民主党的政治人物中，徐博士的名气是最响亮的。在2015年大选中，较不为人所知的民主党武吉巴督区候选人桑达西迈（Sadasivam Veriyah）赢得了26.4%的选票。
如果没有李光耀逝世和建国金禧年这两大因素，在2015年大选中，民主党在武吉巴督区的支持率大致应该是31.9%（26.4%＋5.5%）。所以，徐博士在上周六的得票率38.8%，似乎说明了他的额外号召力，充其量只能领先党内无名小卒7个百分点（38.8%－31.9%）。这跟他的竞选团队在2015年大选中竞选荷兰－武吉知马集选区的成绩，相当一致。
只能领先7个百分点
对一个像徐博士这样的资深反对党领袖来说，他的额外号召力只能领先7个百分点，未免差了些。如果把补选效应的因素也包括在内，他的额外号召力可能更低。这也说明了，一般而言可能作用显著的补选效应，似乎并没有给徐博士带来任何积极作用。
如果想知道补选效应的作用到底有多大，不妨看看2013年的榜鹅东补选。在那次补选中，工人党候选人李丽连赢得了54.5%的选票，比她于2011年大选中在同一选区的得票率高出13.49个百分点。究其原因，工人党的品牌固然重要，但也不能忽略了补选效应。
在竞选的过程里，穆仁理和徐博士都激情投入选战。穆仁理承认徐博士打的是一场强有力的选战，并加以祝贺。但是选民看重的往往是实质，而不是形式。选民这次主要关注的是市镇层面的问题，顶多加上一些民生问题。竞选策略，当然也很重要。行动党在激烈竞选中胜出的关键是，它的可靠纪录及实力，它孕育的信任与信心，以及它的候选人的个人素质及真诚。
行动党把这次补选的焦点集中在地方问题上。在这个方面，行动党的可靠纪录让人们确信，只要穆仁理当选，一切都会照旧。加上他在武吉巴督服务长达16年，以及他所提出的住宅区翻新计划、社会和社区改进计划，选民一般上都不会寻求改变，尤其是在没有什么重大不满的情况下。选民认为为了改变而改变是很愚蠢的，即便是一场补选。
穆仁理特别关注社会改进计划，例如拟议中的保健合作社、社区职业配对计划和青少年辅导计划等等，不免会让选民想起，根据行动党以往的纪录，只要是在选举期间许下的承诺，通常都是有能力兑现的。
然而，投票给徐博士意味着选民必须义无反顾地支持他。但选民确切关注徐博士过去的记录及个人素质，因此他们还不准备那么做。徐博士所做的大胆承诺，包括把武吉巴督打造成新加坡人都羡慕的社区，新加坡民主党管理的市镇理事会的表现会超越行动党所管理的市镇理事会，会当全职国会议员等等，显然对他没有什么帮助。
这些承诺并没有多大的吸引力。相反地，他承诺得越多，人们越怀疑他的计划和承诺只是口惠而实不至。
反过来说，行动党的穆仁理的工作表现却是有目共睹的。行动党提供的市镇理事会管理工作纪录就足以证明。此外，由于行动党近年来已经决定采取左倾的公共政策，武吉巴督选民当然会投票支持延续性和确定性。
穆仁理是1981年以来，第一位在单选区举行的补选中胜出的行动党候选人。他也是1979年以来，第一位在单选区补选中赢得议席的少数种族行动党候选人。这主要得归功于这个组屋区选区的选民，其中有大约四分之三是华人，还有13%是马来人。显而易见，对一些居民来说，种族可能是个因素，但作用并不明显。
武吉巴督选民的决定说明，他们对徐博士的信任程度，还不足以让他们为了改变而投票。徐博士虽然讲述了自从他从政以来，自己和家人都为了促进民主事业而做出了牺牲，希望能争取一些同情票，但这里的选民显然充耳不闻。
对徐博士而言，武吉巴督补选是他中选的最佳机会。
他面对的是一个经验不足的竞选对手，却无法拿到40%以上的选票，似乎说明了他的政治号召力是有限的。人们也可以合理地质疑他是否有可能当选（除了可能受委为非选区议员以外）。他必须做出更大的努力，才能赢得选民的信任与信心。
败选之后，徐博士是否会像他所承诺的那样，从现在开始到下次大选期间，都会留在武吉巴督为当地居民服务？或者说，他仍然会像俗话所说的“滚石”那样，看准机会，在下次大选中再“滚动”到第六个选区？
上个星期四，副总理尚达曼在行动党的最后一场群众大会上说，如果徐博士输了补选，他就应该“好好反省。不要老是归咎于体制。同时，也要尝试改变”。
虽然打的是低调的选战，穆仁理的竞选方式展现了，到头来，政治就是为新加坡人的需求服务，并设法满足他们的期望。穆仁理把选战的焦点放在他将如何为居民服务，并在竞选活动中，不哗众取宠，也不装腔作势。他善于聆听而不是夸夸其谈，他以诚待人而不是做表面文章。这使他击败经验老到的政治对手，即使这名对手的知名度及媒体曝光率较高，能言善辩且来势汹汹。
这次补选成绩，不仅是行动党候选人穆仁理的胜利，也是武吉巴督居民的胜利。他之所以能打赢，是因为他始终把居民置于选战的核心位置。
作者是新加坡管理大学法律系副教授
张从兴译
他面对的是一个没有经验的竞选对手，却无法拿到40%以上的选票，似乎说明了他的政治号召力是有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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