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玛·拉玛克里斯南(Kumar Ramakrishna):内安局逮捕行动背后的孟加拉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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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地报章评论

最近新加坡援引《内部安全法令》分两次逮捕一群孟加拉籍客工,去年底27个,上个月八个,逮捕行动引人側目。

为何孟加拉人突然成为热门话题?事实证明,逮捕行动具三方面的启示意义。第一,它显示卡伊达和伊斯兰国组织之间在世界恐怖分子行动的领导权竞争,已实际上成为全球性的竞争。

第二,它清楚展示了极端伊斯兰意识形态——一种卡伊达和伊斯兰国共同采信的,认为通过暴力建立伊斯兰国是合理的教条,如何在社会政治环境有利于它的情况下滋长。

第三,这确定了面对极端伊斯兰主义同世界各国之间不断升级的全球性冲突,唯一应该做的事是对其采取毫不畏惧的零容忍态度。

最近在新加坡、东南亚和孟加拉的事件,全都指向卡伊达和其意识形态分支之一伊斯兰国组织之间加剧的全球竞赛,要在国际极端伊斯兰运动中取得全球主导地位。

这场竞赛始于伊斯兰国组织领导阿布·巴克尔·巴格达迪(Abu Bakr al-Baghdadi)于2014年6月在伊拉克发起“哈里发”,并呼吁全世界的穆斯林宣誓效忠它作为一个宗教义务。

伊斯兰国组织原初只是本·拉登·奥萨马创办的卡伊达所分离出来的一个特别强大的组织,并突然间在全球极端分子之间突显出其巨大的意义。

奥萨马和他的继任者艾曼·扎瓦希里(Ayman al-Zawahiri),一直将哈里发概念视为往后水到渠成的愿景,但伊斯兰国却一直在努力让它在当下就成为真实。

在伊拉克的军事成功,及其在伊拉克和叙利亚控制了大片土地的战绩,使其能够激发成千上万人加入成为外援战士。

而卡伊达的分支机构努斯拉阵线(Al-Nusra Front),继续代表伊拉克在叙利亚的利益,同阿萨德政权和伊斯兰国发生冲突。扎瓦希里热衷于向可能的支持者及全球潜在的新兵发出信号,即卡伊达仍然值得他们在道义和物质上给予支持。

因此,他设立卡伊达印度次大陆分支(AOIS)来激进化这个地区的庞大穆斯林人口。孟加拉正是此新战略计划重要环节的国家,因为其穆斯林人口,也因为其战略位置——靠近印度东部和缅甸,因而能对东南亚起推波助澜作用。

极端分子挑战孟加拉国

孟加拉原是东巴基斯坦,在1971年12月的血腥战争中脱离巴基斯坦,就如其具有领导魅力的开国领袖谢赫·穆吉布·拉赫曼(Sheikh Mujibur Rahman)所设想的,孟加拉是个由宪法所规定的世俗国家,尽管大约90%的人口是穆斯林。

因此,原生的孟加拉文化及其他宗教的习俗和实践,例如印度教、基督教,当然包括伊斯兰,传统上受到公众和官方的保护。

然而,自1972年以来,面对20世纪70年代末和80年代伊斯兰复兴运动的威胁,军人政府经常干涉不稳定的民主进程,导致伊斯兰的政治化。军人政权在1977年放弃宪法中世俗化的原则,并在1988年宣布伊斯兰为国家的宗教。孟加拉高等法庭虽然在2010年重申了宪法世俗原则,伊斯兰仍然是国教。

这些宪法调整的影响,配合沙特资助的清真寺和宗教学校,促进清教徒式瓦哈比派(Wahhabi)对伊斯兰的解释,加上大批从中东回来的孟加拉工人,他们在那里长期沉浸在瓦哈比正统派的观念,这种种因素主导了孟加拉伊斯兰的发展。

在许多评论家眼中,这些趋势对孕育极端主义所需要的宗教和文化环境发挥了作用。

在2014年卡伊达印度次大陆分支设立之前,孟加拉社会已经陷在文化战争的阵痛中,一边是世俗的自由公民社会,另一边是日益强硬的极端分子。

早在2005年8月,一个土生土长的伊斯兰组织“孟加拉圣战者协会”(简称JMB),已因在全国各地放置数百个炸弹而臭名昭彰,所幸当时死亡人数不高。JMB已经被查禁了。。

被禁的还有好一些其他本土极端组织,但它们仍在暗中运作。

现在极为复杂的情况是前述的卡伊达与伊斯兰国的竞赛。近期接连发生的世俗和自由派博客、学者与活跃分子被砍杀,显然是与新的跨国组织而非本土的卡伊达印度次大陆分支有关,例如非法武装组织“孟加拉真主卫队”(简称ABT)和其接班人“孟加拉虔信者”(Ansar al-Islam)组织。

与此同时,伊斯兰国的最新网上月刊《达比克》(Dabiq)报道,在孟加拉国的指挥架构已经建立,以期最终将孟加拉纳入伊斯兰国的哈里发之内。伊斯兰国已声称对去年9月该国发生的八次低调攻击负责。然而,伊斯兰国孟加拉指挥处的负责人谢赫阿布·易卜拉欣·哈尼夫(Sheikh Abu Ibrahim al-Hanif)表示,他希望在孟加拉进行大型的攻击行动,以在该国其他本土极端分子中提高伊斯兰国的威信。

基督教传教士、印度教人物、什叶派和外国人已被视为潜在目标,但更近期的事件是在4月23日发生的英文教授西迪基(Rezaul Karim Siddique)遭谋杀案。他是在孟加拉西北部的一个巴士站被砍死。伊斯兰国已声称是他们干的。

这是自《达比克》上网后,伊斯兰国自认的首起攻击事件。特别值得注意的是,西迪基教授是个孟加拉语音乐、诗歌和文学的捍卫者,从未有反穆斯林的评论,但根据伊斯兰国的消息来源,他还是因“呼吁无神论”而成为攻击目标。

西迪基教授的暗杀事件表明,极端分子对孟加拉以宪法保护所有宗教的世俗实验的战斗,,只会强化。这要“归功于”卡伊达和伊斯兰国争夺权力和招募新兵的竞赛。

必须对极端主义零容忍

宪法上世俗但穆斯林占多数的孟加拉,正发生一场文化和社会思潮的斗争。

此外,卡伊达和伊斯兰国在孟加拉的国土上持续竞赛,已在其他地方产生涟漪效应,包括新加坡。去年底在新加坡逮捕的第一批孟加拉人,显然与卡伊达印度次大陆分支的附属机构“孟加拉真主卫队”挂钩,但上个月被扣留者却渴望成为伊斯兰国的一份子。

达卡的当务之急是公开面对威胁的本质,并采取有力措施,与国际伙伴协商合作,果断打击本土和跨国极端组织。如果不这样做,只会使后者慢慢腐蚀国家传统的、进步的孟加拉穆斯林的灵魂。

零容忍是关键,而在新加坡,一个更小的城市国家,新加坡对极端主义的零容忍政策是完全合理的。如果没有通过系统化的教育和强硬的立法措施,即使是由非专业者所策划的阴谋,极端主义也可以完全瓦解新加坡的多元文化结构。

因此,达卡和新加坡有太多的理由,必须互通信息和更进一步合作。

作者是南洋理工大学拉惹勒南国际研究院执行副主席办公室政策研究主任及国家安全研究计划协调人。原载2016年5月11日《海峡时报》。傅来兴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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