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宇昕:从一种华语语系的角度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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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生之言

在华语语系论坛上,史书美教授提出一个建议,将“新加坡华文文学”改为“华语语系新加坡文学”,把“新华”改为“华新”,以重新命名的方式,解决“新华文学”论述中隐含的中国中心。

这样的提议马上受到在场的杜南发先生反对,即便如此,我仍认为两人在新加坡本位的立场上是一致的。史书美的建议亦可看成一种行销小国文学的策略。

比较有趣的是柯思仁副教授提出的一个观察:在新加坡,如果说Singapore Literature(新加坡文学),往往指的是英文文学。恰好几天后《海峡时报》生活版,借年轻作家张温宁获得狄波拉·罗杰斯基金会作家奖的契机,在封面做了一个专题,标题为“Singapore Literary Boom”,虽谈新加坡文学,但内容全是英文文学的发展,很有意思地成为注脚。

不过必须肯定的是,那篇报道让人看见新加坡在欧美英文文学世界中,已成为一个相当受瞩目的新主体。

本地作家张曦娜与我闲谈时提到,早年新加坡文学奖只颁发予英文文学,后来《联合早报》做了专题探讨,才间接促成现在新加坡文学奖四语并重的局面。现在官方的论述,其实也强调这点,金笔奖、新加坡文学奖皆如此。但我们不得不问的是,是否还存在一种新加坡文学即英文文学的强烈既定印象?

马来西亚华文文学近二三十年在国际上获得不俗成绩,在这个过程中,以黄锦树为代表的作家学者,展开了一场被名为“文学烧芭”及“断奶论”的论战,一方面强调文学现代性,一方面主张马华文学应该与中国切断联系。后来张锦忠等学者也借史书美、王德威的观点,从华语语系中得到启发来讨论马华文学。也曾有“华马”的概念提出,但指的却是“华人马来西亚文学”,这样的方式就能将以英文、马来文写作的华人作家包括在内。不过至今还未被普遍接受。

关于“新华”还是“华新”,当中还有许多关键概念必须厘清,但我想那场论坛最重要的意义,还在于启发讨论。毕竟我们很少去思索何谓“新华文学”,它是一种风格吗?还是一种文学地缘政治?

最后还是要回到文学作品本身,如何阅读,如何欣赏,如何从文本中发现深层意义。

论坛上还有另一个关键词:悲情。

《备忘录》中作品隐现的伤痕色彩,以及新加坡华语社群、华文创作群体对语言环境的不乐观想象,使新华文学的氛围显得忧伤。

有趣的是最近新传媒连续剧《富贵平安》在网上制作方言+Singlish版系列短片,其本土色彩备受欢迎,福建潮州客家英语联邦腔各种语言混杂,才是最生活的语言。华语运动推行这么多年,最受冲击的是市民文化。这时候英语却成为失落的各种方言、马来语的避难所,致使Singlish更加兴盛活泼,这时候受惠的又是市民文化了。加上最近Singlish词汇被纳入《牛津字典》,也唤起了新加坡本土的自豪(虽然一些歧视性词汇也被选入引起反弹)。

若按照华语语系的路子去思考这样的语言状态,我是不是可以也大胆地说,Singlish不也是华语语系的一部分?文学作品如何展现这样的活力,或梳理语言混杂的内在冲突,不也是许多人有兴趣阅读和挖掘深意的吗?

(作者是本报记者 yxtan@sph.com.s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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