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奕婷:总统选举的染色吊诡

(档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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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来临总统选举首次启动保留机制,只允许马来人参选,大家突然对种族身份变得异常敏感,所有潜在候选人的背景也瞬间受到坊间的严密检视。哈莉玛的父亲被揭露是印族回教徒后,她到底能不能算是马来人引起了议论。同一时候,有意参选的波旁海事公司亚太区执行主席法立(Farid Khan),也被发现身份证上注明为巴基斯坦裔,母亲是华巫混血儿。另一名可能人选、第二房地产集团创办人兼总裁沙里马里肯(Mohd Salleh Marican)也有一半的印族血统,用马来语受访时又被批评不够流利。两人的参选资格同样受到一些质疑。

总统选举未正式启动,有意参选者的种族身份就接连引发异议。其实,新加坡宪法针对《总统选举法令》的第19B修正条文,已清楚将马来人定义为“不论是否是马来族,任何觉得自己是马来社群一员,也普遍被马来人社群认可是其中一分子的人士”,也就是说是否拥有马来血统并不是关键。这个以族群接受度来衡量种族代表性的做法,也同样延伸到华族、印族及其他少数族群参选人。

话虽如此,但除非当事人有某种血缘上无法推翻的联系,否则族群里的个体对他的接受度,恐怕还是会因人而异,也难有绝对的答案。正因为一个人的种族身份,本来就包含先天和后天的成因,当两者之间多了各种不同的混搭组合时,结论就相应变得复杂。

先前所说的是先天不属于A种族,但后天接受A种族语言文化熏陶的例子;再者还有血统明明就是A种族,但既不说A种族的语言,又不遵循A种族的礼仪文化和传统,这样的个人虽然外表看起来是不折不扣的A族,但他又是否真的能算是A种族的一分子呢?

新加坡向来所采用的“华族、马来族、印族及其他种族”(CMIO)四大种族标签模式,时常被诟病为过时,过度单一化地归类国人的身份背景;而如今总统选举又添加了一套建立在这个归类框架上的保留机制,复杂的种族身份问题,无疑再次被摆上台面审视。

事实上,在种族、宗教和文化多元的新加坡,异族通婚从很早期就已经存在,例如我们这个地区独有的土生华人,还有新加坡的欧亚裔族群,便是这种跨种族联姻下的结晶品。

然而,长久以来,除了欧亚裔,本地其他种族的混血儿一直面对只能择其一的身份纠结。直到2010年,政府才放宽了向来要求混血儿的种族,以父亲身份为准的硬性安排,允许混血儿在身份证上填上“双重种族”。这项通融说明了政府承认混血儿的特殊种族身份不是非A即B。这是对个人种族背景更合情合理,也更全面的诠释,但保留选举机制却又似乎把原本放宽的种族定义再度收窄,促使一种不必要的多元净化,只为最终有个明确的单一归类。

这样的“强制归类”还不只限于保留选举年。虽说在开放选举时,任何身份背景的人都可以竞选总统,但为了计算出何时必须启动保留机制,每届总统选举无疑必须定义胜选者的种族身份,才能准确记录是否已经达到连续五届总统选举没有某个族群的候选人。这等同于全民每六年都要进行一次集体种族身份的认知检讨。

保留选举固然有确保每个族群都有代表能成为总统的美意,但在我们不断呼吁超越肤色,推崇新加坡人共同身份,强调总统代表全民的当儿,这个制度的原则与理念却显得背道而驰。

或许这套新总统选举机制的最大吊诡,就是要考验我们如何在种族放大镜下,淡然看待种族这个标签。

(作者是华文媒体集团数码副总编辑 angyt@sph.com.s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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