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没有哪一种社会活动，比体育赛事更能激起人们的热情与求胜心，并具有凝聚和团结国民的力量。
上个星期天（15日）是法国对垒克罗地亚的世界杯决赛。刚在巴黎结束工作的我，一早就见到许多法国民众身披国旗，朝着观看球赛的地点出发。
人们涌向各个餐厅酒吧，目光聚焦在小小的电视荧幕上。每当法国破门成功，群众便燃放“蓝白红”三色烟雾庆祝，甚至有人脱光了衣服在街上赤裸狂奔。
法国相隔20年再度捧走大力神杯，似乎印证了年轻总统马克龙的竞选口号“法国回来了”，对于该国提升软实力、日后在国际舞台上扮演更活跃的角色，无疑是一大助力。
但体育既能团结国民，自然也有制造分歧的可能性。同一个周末，我国国防部宣布，拒绝17岁足球小将班杰明·戴维斯延缓国民服役的申请，就在国内引起广泛争议。
支持当局决定的一派认为，国民服役制度本应秉持公平且一视同仁的原则，国防部向来只允许那些在类似奥运会这样的国际大赛中代表我国出征，并且有潜力夺得奖牌的运动员缓役，自然不可为戴维斯开先例，以免形成滑坡效应。
但民间也有不少反对声浪认为，戴维斯已同英超球会富勒姆签订职业球员合同，有望成为首位踏上英超赛场的我国球员，而运动员职业生涯短暂，不应随意耗损浪费。
过程中，更不免有网民过甚其词，指本地医学院学生和公共服务委员会（PSC）海外优异奖学金得主既能延缓服役，却不准体育健儿如此，显示当局仍是重视学业表现多于体育成就。
但这其中存在概念的混淆。事实上，上述两组人只允许中断服役（disruption），而非延缓服役（deferment）。以奖学金得主为例，他们必须先服役六到10个月，才可中断服役前往留学，并在大学毕业后继续服役。
延缓或中断服役的条件究竟应如何设定，向来是个棘手课题，也并非首次引起民间讨论。
2013年，多名艺术界人士就呼吁政府放宽标准，允许年轻男艺术家延缓服役。国防部当时的答复是，艺术家必须“以令人信服的方式”证明他们为何须全职练习，并且有潜力在顶尖国际赛事中取得“优异成绩”。可见，国防部在处理缓役申请方面，是有原则可循的，但在表述中刻意含糊其辞，以便在酌情处理个案时，保留灵活性和伸缩性。
但从公众的角度来看，这反而使当局的解释显得不够清楚透明，也是争论屡屡浮现的原因之一。尤其是人们对于中断或延缓服役两个概念的混淆，使得我们被困在“谴责精英主义”的错误命题中，固步自封，无法厘清议题。
更重要的是，刚落幕的世界杯提醒着我们，体育牵动的是人们的情绪与感性神经。法国民众身披国旗，爬上汽车房顶欢庆胜利的画面，显示了体育成就与国家认同之间密不可分的关系。
此次风波，与其说是人们对于个别运动员职业生涯的关注，不如说更是国人对我国足球长年来实力不济的一种情绪宣泄。
政府在坚持原则的同时，应正视人们的这种心理需求，以实际行动兑现它对体育界的支持，如协助本地球会走出收入结构单一的困境，并且就是否允许体育健儿延缓服役的课题上，展现愿与民众开诚布公讨论的诚意，和对现有框框采取破格检讨的勇气。
（作者是新闻中心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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