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底，承蒙黄姓老同学盛情邀约，我得以观赏一场由艺术合唱团呈献的演唱会。
老同学是团中出色男高音，当晚联同其他优秀团员落力演唱，给观众带来28首耳熟能详、百听不厌的艺术歌曲，如《追寻》《怀念曲》《玫瑰三愿》《星月争辉》《嘉陵江上》等，表现可圈可点。结束前，全体团员即兴合唱《祝你健康》，观众则纷纷有节奏地轻打拍子配合，为演唱会画上了美丽的句号。
这是一场颇具水准的演唱会，地点适中，设备完善，演出适逢周末，入场免费，可惜150个座位似乎没有坐满。演唱者之中，有三几个年纪较轻者，观众则大多是老先生、老太太。
回想1960年代，爱好华语艺术歌曲者比比皆是，包括许许多多华校出身的年轻人。那时，丽的呼声和电台天天播放艺术歌曲。丽的呼声更是每年举办艺术歌曲歌唱比赛，克里门梭路的大礼堂座无虚席。有段时间，担任评判的音乐界知名人士李豪，还在赛后点评每位选手的表现，语多勉励，无形中发掘和造就了不少歌唱人才。
不久，电视台跟着主办艺术歌曲比赛。1970年代，一些民间组织更扩大规模，举办新马艺术歌曲比赛，反应异常热烈。此外，合唱团活动频密，学习与演唱艺术歌曲蔚成风气。
1980年代后，随着华校的消失，这股热潮逐年减退。尤其是年轻人，喜欢者寥寥无几。一种艺术如果无法吸引年轻人参与，传承已成问题，更遑论发扬光大。
艺术歌曲是文化瑰宝，价值毋庸置疑。因为填词者都是名家，所以歌词的内涵丰富，也饱含价值观。
就如陈曙风填词的《放一朵花在你的窗前》，歌词先细诉柔情，后慷慨悲歌，末段如此表述：当残月还没有落下／晨星还没有隐藏／你还在梦中的时候／放一朵花在你的窗前／隔着梦／轻轻地叫你几声／我便调转马头／驰向烈火中去了。
据歌词诠释，男主角在爱情与理想之间作了一番抉择。最终，他选择了理想，即使付出沉重代价，也无怨无悔。
与时代流行曲比较，艺术歌曲不容易唱，歌词也较难理解，所以曲高和寡。在学生语文水平低落的今天，要向年轻人推而广之，是相当艰巨的任务。
前些时候，国家艺术理事会推介新的“新加坡艺术拓展蓝图”（Our SG Arts Plan，2018-2022），列出本地文学、表演艺术和视觉艺术领域未来五年的发展策略和重点，当中包括成立自由业者资源中心，通过研究和数据分析来拓展表演艺术的观众群等。
艺理会高瞻远瞩，但如何拓展表演艺术的观众群，特别是逐渐式微的艺术，如华语艺术歌曲，更应该是重点中的重点。
不晓得现今学校的音乐课，可有教唱华语艺术歌曲？如果没有，我国10几所本着传承中华文化的特选中学就应该教导。开始时，可教唱一些简短且容易学习的歌曲，如《读书郎》《花非花》《登高山》《西风的话》《踏雪寻梅》《青春舞曲》等，培养学生的兴趣。学校若能进而组织歌咏队或合唱团，则有望锦上添花。
作为本地主流媒体的《联合早报》，也应加强宣传力度，协助推广健康文化。除了继续在《今日触点》栏目报道艺术歌曲的演出动态，也可在副刊《艺苑》或新闻版内，以较大的篇幅，图文并茂介绍演出内容与人物专访，以便引起更多人的注意。
至于电台，可考虑特辟艺术频道，定时播放艺术歌曲，或邀请本地合唱团上节目；电视台若能恢复举办艺术歌曲歌唱比赛，将有助于推动艺术歌曲的普及化。
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本地合唱团虽然热衷表演，有者还让观众免费观赏，但缺乏经费就行不通。因此，艺理会的大力资助是必要的。政府慷慨，民间的善长仁翁自然会乐于响应。
如同教育，文化事业的发展不可能一蹴而就。华语艺术歌曲的兴衰有其时代因素。目前已经触及低点，要其反弹以至蓬勃向上，需要一段长时间，更需要各方的努力。但事在人为，让我们翘首期待果实累累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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