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尖:不是这地方给了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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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长时间里,上海男人一直是文艺作品里的尴尬人。五六十年代,类似《霓虹灯下的哨兵》这样的电影,“黑不溜秋”的泥腿战士和小白脸上海男是一对反义词,好比霓虹灯和硝烟是一种对举。在周围人只求生存的乱世旮旯中,还要保持裤型,冲出战壕前还要拿出梳子整一下发型的,一定是上海兵。中国地大物博,北京人一亮嗓,得!帝都来的。福建人广东人,一开口,也都好认。广西人新疆人也八九不离十,眼睛鼻子各自特点。上海人口音不明确,身量不明确,高的有姚明快的有刘翔,但是芸芸众生,就算隔着雾蒙蒙的火锅气,上海男人都还是胡歌一样清清楚楚,凭什么。

上海人清爽。“清爽”,是上海话里的高频词。杜月笙出场,头势清爽,思路清爽,下手也清爽,葛优在《罗曼蒂克消亡史》,把杜月笙的这种清爽,表现得很到位,穿条纹长衫,坐条纹沙发,人狠因为话少,上海谙熟《教父》原理。最好的上海关系如同顶级的上海馆子,荤藏春秋,素压冬夏,吹面不寒,柔情不露。所谓清爽,不是老死不相往来,也不是萝卜青菜两不相欠,是黄鹂和翠柳,白鹭和青天的岁月交互。

《海上花列传》中,最回肠荡气的一对是沈小红和王莲生,最上海的则是黄翠凤和罗子富。全书写妓女三十,从良两个,黄翠凤则是自己赎身。黄色艺俱佳,别的倌人都被阿妈训斥,独她有资格训阿妈,因为她获得了保留脾气的权力。她做清倌人时,跟老鸨吵架,被打了一顿,她一声不吭,生吞两把鸦片,最后是老鸨磕头求她,以后再不敢得罪她,她才吐出鸦片。凭着这样的才艺和性情,黄翠凤一招收下罗子富,搞得罗舍了四五年的旧相好来做她,后来明知她下套,也义无反顾拿钱帮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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