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其米：再见童年

桑贝《童年》里有这样的一句话，我想，可以作为他投入漫画创作超过半个世纪的注脚吧：“我有时候是会……变得很懂事，但是从来没有变成大人。”感谢生命赋予桑贝这种特质，永远格格不入，永远心不在焉，永远天马行空，就连说谎也是为了逃脱现实，这是要给自己一点氧气，这种天性引领桑贝画了一幅又一幅漫画，感性但又幽默，讽刺但又温柔。桑贝这些漫画就像一面镜子，让我们照见自己僵硬了的嘴角泛起会心的微笑。

也许生性懒惰，兼且缺乏耐性，所以我偏爱桑贝的单格漫画，虽然我也非常喜欢《玛塞林为什么会脸红》和《哈吾尔·塔布林——不会骑自行车的自行车师傅》这些绘本。单格漫画有更大的想象空间，尤其是不着一字的那些，画得最好的时候，也可以达到诗歌的高度。诗歌并不囿于文学类别，所以伊朗导演阿巴斯说：“所有艺术的基础都是诗歌。”波德莱尔又这么说：“永远做一个诗人，即使在散文中。”但我还是别再抛书包了，我已经离开学校很久很久了。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再没有买过桑贝的书。不过，前年重游巴黎，在花神咖啡馆的桌垫上发现桑贝漫画的时候，非常快乐。也常常在巴黎街头的莫里斯广告柱上发现桑贝的漫画，不知道是因为桑贝出新书了，还是因为他成了巴黎的代言人。我只知道许多年前《童年》的中译本已经出版，一直抱着可有可无的心态，直到最近朋友买了这本书，又很大方地先借给我看，我和桑贝这才得以重续前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