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孝忠：味道

要如何记录旅程的味道，我不知道，也觉得不可能，但那味道就静悄悄地紧跟着你，阳光出现的日子，它就显现了，没有掉队，只是收藏在没有光的记忆深处。如果蒙住双眼，我们也应该能闻出东海岸、麦里芝和武吉知马的不同，正如外婆家的味道，永远就是那个味。再给我闻一次玉兰花，我就嗅到了上海的风花雪月和为所欲为的自由。在富士山的商铺里，还售卖当地的罐装空气。

波兰诗人Anna Swir有一首诗，写她给爸爸洗衣服，洗去遗物上最后的味道，日常的活动做着最不日常的事情，冷静悲伤的将回忆一一毁灭：“世界上有那么多种肉体，动物的，人的，只有一个身体能散发这种味道”。只有你最亲近的，你才闻得到他∕她∕它身上独一无二的气息。谁小时候没拥有过那种连去外婆家过夜也要带着的绒毛玩偶，被洗干净后，就变得陌生，得花时间重新建立那臭酸却令人温暖的感情。

那天刚好经过加东一带，让我想起这里的味道。小时候上学和住家都在东部，搭校车回家经过这一带，拐弯进入一小街道，放个同学回家。车门打开后，一股很好闻的冷空气闯入车内，我们几个孩子拼命的吮吸着，连当地超市冷气的味道都不一样呢。我现在无法描绘那种味道了，但我并没有忘记，有钱是有种味道的。后来看《寄生上流》这部电影，多次提到穷人和有钱人的味道，我马上就能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