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仁余:南方的天空

南方的夜晚。(作者提供)
南方的夜晚。(作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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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看到一赤红色星星,查一下,原来中文名称是心宿二,天蝎座最亮的星。才知道天蝎座在那里。在北半球,天蝎座会在夏季出现在南方天空。

南门二是一颗星。这名字有趣,它是角宿里“南门”的一部分。

说起来有点复杂。我们习惯西洋星座,对中国的星象概念知道很少。恶补一下,中国古人把天空分28区,称二十八星宿,以它们来观察日月以及五行星运行的位置。星宿的名称都是单字,有角宿、亢宿、氐宿、房宿、心宿、斗宿、牛宿、女宿等等。每个星宿包含多颗恒星,其中分不同组合,称为星官。

我家后窗向着南方,幸好没高楼阻挡,一大片天空,尤其到了夜晚,空旷辽阔。用过手机的观星应用,指向一个方位,屏幕就显示相关天域里的各星座排列。后来发现有个网站,提供新加坡夜空的星象图,实时互动,确认自己面对的方向,东南西北,拉动星图,就可以看到相应的星座。

老实说我只会看猎户座,当兵时有一节课学看地形图,说到野外夜行,指导员提到辨认星座。当时教我们学看几个星座倒已忘了,只记有猎户座和南十字星。猎户座容易辨别,往后偶尔望夜空时会看到;南十字星只在课堂黑板上见过。

圣埃克苏佩里的《小王子》里,小王子说:“我会住在其中的一颗星星上面,在某一颗星星上微笑着,每当夜晚你仰望星空的时候,就会像是看到所有的星星都在微笑一般。”看到猎户座,虽然不会觉得星星们在向我微笑,却因为能识认它,有一种熟悉的愉悦。

天气好,看到窗外有星星,打开电脑按图索骥。南部的城中心灯火璀璨,“光污”蛮厉害,肉眼能见的星星不多。大多数时候是因为被某颗行星吸引去,行星亮度够,闪烁夜空中非常明显。睁了眼,慢慢也看到其他星星,微微亮光。有一次看到一赤红色星星,查一下,原来中文名称是心宿二,天蝎座最亮的星。才知道天蝎座在那里。在北半球,天蝎座会在夏季出现在南方天空。古话里的“七月流火”,指的就是赤色的心宿二。资料说星座之中,天蝎的位置最接近银河中心,原来银河就在眼前,就是看不到。

天蝎西边一段距离也有两颗亮星,较亮的那颗名Alpha Centauri,是半人马座最亮的星,中文称南门二。中国古代星象这部分天域属角宿,有11星官,其中之一称为南门,传说正是天庭南天门所在。中国神话故事常提到南天门,尤其《西游记》,南天门进去是凌霄宝殿,玉皇大帝办公的地方,是天庭保安级别最高的门户,由四大天王把守,万一摆不平,立刻传来更有神力的托塔天王李靖。孙悟空几次上天庭搞事或求助,都走南天门。

一看南门这名称,肯定比什么半人马座更有趣味。

南门星官原有两颗星,所以有南门一、南门二。后来又增两颗,共四颗。原来不只有《西游记》的南天门故事,南门二在一些星际旅游的科幻小说中,常是地球人宇宙远航的第一个停靠星球。南门二其实是由三颗恒星组成,因为距离太近,我们肉眼无法分辨。它是距离太阳最近的恒星系,人类自然选它为走向太空的第一停靠站,也是地球遇到大灾难时人类移居的第一选择。

观星其实也有其他乐趣。比如前面说到的天蝎与猎户,分别是夏天和冬天最明显的星座,它们不会同时出现在天空。希腊神话中天蝎曾被派去谋杀猎户俄里翁,不遂,因此天蝎和猎户是仇人,不会见面。杜甫有诗:“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猎户座“腰带”的三颗星,中国星象称为“参”星,天蝎座里有三颗星称为“商”星,它们在天上一升一落,永不碰面,诗人借用此典。

最近才知道南门二旁边就是南十字星。老早知道它有五颗星,四颗亮星组成十字架形,加上一颗较微弱的星。看着看着,果然看出十字架形状。当时上野外行军课学两个星座,猎户座可指北方,南十字星指南方,是夜里的方向盘。发现南十字星后,看了几次,它随着时间改变方向,可是十字架长轴却一定指向南方。

南十字星在西方有一段重新发现的故事,古代一直到古希腊时期欧洲可以看见它,后来因为地球岁差改变,渐渐沉到地平线下,公元400年后雅典地区就不再看见它,文献中不再记录。直到15世纪,欧洲探险家向南航行才重新记录这个星座。看夜空上的群星上场下台,感受到地球转动,原来时空变幻是有形的。

北方说“斗转星移”,处于赤道地区的我们不容易看到北斗七星,我们有的是指南的星星。据说当年郑来到南洋,夜间在茫茫漆黑的大海航行,靠的就是南十字星指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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