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涵:预习诀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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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星期五的早晨,我和父亲有视讯的惯例。对于我的每一个问候,他的应对方式总是一成不变,不断地挥着右手道Bye-Bye。有时候,我还未开口,他就已经对着手机屏幕说Bye-Bye,我对这样持续“被告别”的交流方式感到既困惑又无奈。

我一度误以为他对视讯交流的方式感到很厌烦,但他慈祥的笑颜又与厌烦对不上号。即使面对女婿和外孙,他还是只会说Bye-Bye。经过几轮的视讯后,我这才察觉到Bye-Bye是他唯一可以从记忆库中搜索到的应对字眼。对于一个失智的老人来说,能够以手势和笑容回应已经很难得,再加上会说Bye-Bye就更难得了。夫复何求?

2月底离开新加坡之前,我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这一走,大概一年半载内无法回新。我以为父亲的认知能力已经退化到不再意识到时间的流逝和空间的距离,一年或一个月,新加坡或澳大利亚,对他来说应该没有什么差别,因此,我可以心安理得地离开。不料,他也有灵光乍现,恢复记忆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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