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聪偕四青年指挥家 线上开班培养指挥人才

新加坡华乐团音乐总监叶聪和四位活跃于本地乐坛的青年指挥，在疫情期间指导线上指挥

大师班，借此提升本地指挥的水准。郑逸杰、陈志刚和连汶华也成立指挥联合会（亚洲），为本地指挥行业提供一个整合资源，交流信息，提供咨询的平台。

在诸多音乐家角色中，指挥家也许是最为特殊的一种。他们是舞台上唯一没有制造声音的音乐家，却是整场音乐会一言九鼎的灵魂人物。同时，指挥家不像演奏家须要从小培养，甚至连拥有自己的“乐器”都过于奢侈，这也让指挥家的身世颇显神秘。

本期艺苑邀请新加坡华乐团音乐总监叶聪和四位活跃于本地乐坛的青年指挥，听他们探讨本地指挥人才的教学生态，了解指挥家是怎样炼成的。

叶聪自2002年执掌新加坡华乐团以来，在打造乐团风格和扩充曲目方面都取得令人瞩目的成绩。不仅如此，培养本地指挥人才也是他常挂念的一件事。

自2006年起，新加坡华乐团已成功举办五届指挥工作坊，参与人数超过30人，包括如今在德国纽伦堡交响乐团任首席指挥的黄佳俊，现任新加坡华乐团副指挥的倪恩辉，新加坡武装部队军乐团音乐总监王轲斌等，其中还有多名海外学员已经在中国大陆和台湾等音乐学院任教，可谓硕果累累。

然而在十几年前的情景下，对于这些初出茅庐，甚至还是在籍学生的他们来说，指挥工作坊的开办，无疑是激动人心的。指挥学生很少有机会指挥全建制的大乐团，通常是对着钢琴或室内乐的缩减编制练习。而指挥工作坊为他们提供的是一个国家级的专业乐团，珍贵程度不在话下。

另一方面，叶聪是学贯中西的世界级著名指挥家，曾同时执掌美国的交响乐团和新加坡华乐团十余年。工作坊的学员也来自不同背景，包括华乐团、交响乐团，还有管乐团（军乐团）的指挥。借华乐团的平台开设指挥大师班，这种难得的合作实践，也促进了不同音乐风格间的交流。

在教学方面，叶聪有其独到之处。他介绍说：“在为期一周的课程里，学员首先要研习东西方风格的作品，分析总谱并设计肢体动作；起先对着双钢琴指挥，之后才上大乐团；最后我还会对着每个人的录像总结，其他学员可以旁听，从彼此的经验中学习。”

这套系统的教学法可谓叶聪多年教学实践的结晶。他从1991年开始每年在捷克兹林市（Zlin）举办指挥工作坊，他说：“所谓教学相长，在教学的过程中，我开始用逻辑性的思维审视自己的专业，并且尝试建立由浅入深的系统化教学。这是传统指挥教学中比较薄弱的。”

值得一提的是，当年叶聪在捷克指挥工作坊时，乐队中有一位拉小提琴的男生曾走到他面前，表示自己也想学指挥。在叶聪的帮助下，他得以免费参加工作坊学习。多年后，这个叫Tomas Netopil的年轻人走进捷克最高的音乐殿堂，出任布拉格国家剧院的音乐总监。

去年阻断措施期间，布莱德岭交响乐团音乐总监陈志刚和亚洲文化交响乐团音乐总监郑逸杰积极思考如何利用这段沉寂期，提升自己及本地指挥的水准。两人都曾参加过华乐团的工作坊，于是一个大胆的想法应运而生。

4月，他们以过人的策划力和行动力组织了线上指挥大师班，邀请叶聪亲自指导，相信这也是全球最早的线上指挥工作坊。更惊喜的是，两人申请到国家艺术理事会的能力发展计划支持，所有参与者不但免费上课，本地居民还可以按课时得到现金补助。

在两个月的时间里，共有74人以学员或慕课（Massive Open Online Course，缩写​MOOC；即大规模开放在线课堂）的形式参加了三场工作坊。除了叶聪的大课，陈志刚、郑逸杰，杨秀桃音乐学院兼职讲师连汶华，还有鼎艺团的助理指挥黄德励也参与其中，作为助教对学员做分班指导。

线上大师班延续了叶聪系统的教学法，只是有一个难题：线上教学不但没有乐团，连钢琴都没有。出乎意料的是，这块短板让教学者看到了意外的价值。

叶聪说：“没有乐团，我就请学员自己边唱边指。没想到这个教学法可以让我更清晰地了解学员的思路，比如他对乐谱的熟悉程度，还有在某一乐段对于声部的取舍。”他说，这个环节非常有价值，即使日后恢复乐团实操指挥，也会考虑保留这样的演练。

没有乐团实操的线上教学，也让叶聪有更多空间探讨更多技法之外的修为。他说：“很多时候，指挥要面对的不是音乐的问题，而是人际关系的问题。但如果人的问题处理不好，就会发展成音乐上的灾难。”

他举例说明：“当指挥站在台上，面对的是几十个不同的个体，不同的情绪。如何用音乐的力量化解这种张力，就是一门艺术。指挥本人也需要有不动如山的心态，这种心态是装不出来的，须用强大的心理逻辑化解。因此指挥心理学该是一门很重要的课程，但这也是传统教学中常被忽略的。”

今年初，郑逸杰、陈志刚和连汶华三人成立了指挥联合会（亚洲）（Conductors' Collegium （Asia）），为本地指挥行业提供一个整合资源，交流信息，提供咨询的平台。

郑逸杰说：“也许在公众的眼中，指挥是一个非常小众且遥远的行当。其实不然，本地有近200所中学、初级学院和大专学府中，几乎每一所都有管乐团，过半数拥有华乐团，加上弦乐团跟合唱团，指挥的总数其实是惊人的。他们组成了我国音乐教育中最前沿也最基础的一部分，联合会的成立为他们提供了提升专业能力的平台。”

陈志刚则指出，在政府推出技能创前程计划（SkillsFuture）下，很多音乐家选择进修管理、财务和数码化的课程。这当然是十分有用的技能，但也折射出计划下，艺术专业课程的缺失。联合会的成立希望填补这方面的空白。

不过在执行的层面，陈志刚希望政策上有更灵活的操作性。比如成为技能创前程计划下的合格导师，教员须要完成288小时的培训才能获得成人学习学院颁发的学习与表现高级证书（简称ACLP）。为此，郑逸杰刚刚完成了课程，即将获得资质。但是对于叶聪这样资深的行业泰斗，这样的要求似乎过于苛刻。

叶聪则为联合会的成立感到鼓舞，他说：“联合会的成立可以为不同层次的人提供帮助。有志于成为专业指挥的人有更多选择，可以在本地参加工作坊，不用动辄花费几千块钱飞到国外；对指挥感兴趣的人，也可以通过基础咨询了解这门艺术，打破此前门槛过高甚至摸不到门路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