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之美 ——赫尔辛基冰封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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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与图⊙叶庭

一花一世界,不管是大城市里小事情的浓墨,还是小城市里大事情的淡写,都是旅行一座城市的最好方式。

整个城市洁白而寂静,湛蓝的天空被蜘蛛网般交错的电车缆线分割得支离破碎,阳光耀眼却没有温度,

街道上安静来往的行人和车辆,在寒冷的风里显得缓慢而淡定。

旅途中,难免会遇到一些城市是让人慕名而来却扫兴而归的,而另一些,却是无心插柳惊鸿一瞥而意犹未尽。芬兰的赫尔辛基,作为一个年轻而低调的首都,无疑属于后者。这几乎是我所到过的,最安静的一座城市,飞机上、巴士上、街道上, 人们都安然沉默着,从从容容,向着阳光。

乘芬兰航空从亚洲到欧洲的旅客都有机会在赫尔辛基做一个短暂的停留,大半日的时间,足够走马看花地把主城区各景点走访一遍。从暖气开足的机场到寒风凛冽的市中心广场,只需坐大约半小时的巴士。犹记得下巴士的一刹那,拂面而过的第一缕冷风,瞬间让人有了从赤道到北极圈,从炎夏秒穿到寒冬的强烈真实感。抬眼望去,整个城市洁白而寂静,湛蓝的天空被蜘蛛网般交错的电车缆线分割得支离破碎,阳光耀眼却没有温度,街道上安静来往的行人和车辆,在寒冷的风里显得缓慢而淡定。

红白教堂之遇

以设计感十足的中央火车站为起点,向东步行大约十分钟,到达参议院广场,一眼就能看见传说中赫尔辛基的坐标性建筑——赫尔辛基大教堂。通体洁白的大教堂拔地而起,上百级的台阶哄抬起教堂,同广场之间落差有80多米,让大教堂俨然有了俯视众生的雄伟气魄。淡绿色的青铜圆顶,耀眼的镀金塔尖,同醒目的白色希腊式柱廊,背景中恒是纯净湛蓝的天空相得益彰,使大教堂显得气宇轩昂。也许是到达的时候尚早,登上那百级台阶后才发现,整个教堂空无一人,背倚着廊柱远眺,想象着从前那些波罗的海的渔民,在归途中远远望到白墙绿顶时那种欢欣与安慰,恍然一悟:原来,我们心心念念向往着的远方,何尝,又不是他人魂牵梦萦眷恋着的家乡!这些年,我们在无垠的空间里东走西顾,也许,只是为了在那死水般寂静的时光里,投下小小的石块,激起点滴记忆的微澜。

从赫尔辛基大教堂向西走不到五分钟,就是乌斯佩斯基教堂,这号称是“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上最大的希腊东正教教堂”,就坐落在卡达亚诺伽半岛的山坡上。游人常常将其与赫尔辛基大教堂并称“红教堂”与“白教堂”,顾名思义,教堂通体是内敛凝重的褚红色,同“白教堂”的新古典主义建筑风格截然不同,拜占庭式的青铜尖顶,透着浓郁的俄罗斯风情。

就连大海也沉默

教堂后面 ,是一片冰封的海港,这还是我们第一次真正领略到寒冷的力量,竟然连平时“无风三尺浪”的大海,也在严寒面前显得温驯乖巧,无声无息。被浮冰掩盖的广阔海面此时倒像是个巨大的滑雪场,见不着一星半点蓝色海水的痕迹,入目尽是凝固的冰雪,那看似无害的纯净之下却又隐隐透出无限危机;岸边无序地停靠着十几艘巨大的渔船,高高的桅杆直耸入云霄,为碧蓝的天空添上几抹肃杀……触目所及的一切仿佛都被冻结了,甚至包括了看不见的:语言和时间。

在赫尔辛基,时间过得异常缓慢,走完红白两座教堂之后,我们仍有大把闲暇,坐上电车,寻访芬兰湾旁的西贝柳斯公园。曾经听过一个笑话,两个芬兰人相约到酒吧喝酒,但一直都不说话,两个小时后,其中一人终于开口道出两个字:“干杯”,另外一人回说:“我们到底是来喝酒还是聊天?”芬兰人的沉默内向可谓已经到了举世皆惊的地步。电车上安静得几近诡异,每个人仿佛都贴着“生人勿近”的标签兀自沉默着,不敢打扰他们珍贵的私人空间,我们只好拿着地图询问看上去同样沉默的电车司机。回答我们的是简单的手势,没有多余的言词与表情。果然,语言也是被冻结了!终于在一片积雪的树林后找到西贝柳斯公园时,眼前清冷的景象再次让我们意外,想象中合家欢聚,充满音乐和笑声的公园,生机勃勃的芬兰湾,此刻却是一片冰雪世界,空无一人,万籁俱寂,一片白茫茫的空旷,巨大的银色管风琴钢雕在残雪与枯枝的掩映下散发着拒人千里的高冷气质。公园前方,据说是野餐,集会最热闹的芬兰湾,也已是千里冰封,万丈峥嵘。

也许是因为久居热带,习惯了灯红酒绿、车水马龙、钢筋水泥的城市繁华与喧嚣,同我们在这里感受到的寒冷、空旷与寂静反差过于强烈,赫尔辛基,从此成了记忆中封存得最为完好的琥珀之一,晶莹剔透,冰凉却无比清晰。轻轻触碰那记忆,仿佛立刻就能听到我家那畏寒的小女生,站在寒冷的街头,只露出一双晶亮的眼睛,在瑟瑟发抖中咬牙切齿地大叫着“芬兰,我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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