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最美的窟窿 ——埃塞俄比亚达纳吉尔凹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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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花一世界,不管是大城市里小事情的浓墨,还是小城市里大事情的淡写,都是旅行一座城市的最好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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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保安阿里就是阿尔法人,家有5个小孩和200头羊,随着旅游业的开放,现在他们还多了一份兼职——护送游客。问他在这样的地方生活容易吗?这可是全世界最炎热的地方,这样的问题对他毫无意义,生于斯长于斯,移动是生存的必要,求存是天生的本领,也是最自然而然的生活方式。

阿里才30岁,笑起来的时候,一脸的深刻皱纹,宛若凹地的崎岖,这是艰难环境烙下的印记。每年降雨量虽然少于7英寸,但上天没有赶尽杀绝,整个生活区域内还有一小块肥沃的土地,位于Asele湖盐田以南,并让重重的砂石所包围。若一降雨,嫩绿就会破土而出,阿尔法人会带着他们的家眷和牛羊迁移到芳草地,但这里已经一年没下过雨了,什么时候会降雨呢?“只有真主阿拉才知道。我们听从祂的意愿和指示。”阿里说。阿尔法人都是虔诚的清真教徒。

司机穆理是个不多话的中年人,但他说起阿尔法人时总带着咬牙切齿的优越感。“这些人都是没有家的,沿途经过村庄时,你们得当心点,这里好多小偷。”之后发生的事,验证他根深蒂固的偏见。在快速前行的当儿,我们的车窗被石头砸碎,丢石头的小孩知道自己闯了大祸,马上逃跑,一群人下车追赶,小孩若是被逮着,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我刚好就坐在被砸碎的窗边,还好没有受伤,算是不幸中的大幸,旅途才正要开始,这算是一种怎样的预告,前面还会发生什么匪夷所思的事呢?

喂养数世代的盐田

车子在一望无际的盐田停下,越野车吐出了一个个被颠簸折磨得难堪的旅人,眼前白茫茫一片,像下过了一场雪,让大地裹上银装,让人几乎睁不开眼睛。浅水倒影着天空的蓝及纯净,人在上下一白中,显得更为微不足道,这场景类似玻利维亚的天空之境,只是这里没有大量的游客。这块白色的大地喂养了无数代的阿尔法族人,当地开凿盐田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公元6世纪,一份以希腊文书写的埃及文献中显示,当时统治埃塞尔比亚北部的Aksum王朝已经派人到这里进行以物易物的贸易,以高地的黄金来换取当地盛产的盐,当时盐的价格堪比黄金。

到了今天,当地人的财富来源依旧来自这块土地。他们将盐凿成约莫30公分长20公分宽的长方形盐块,并以骆驼运载,送往数百公里外的城镇出售,一列列的骆驼商旅,背负着沉甸甸的盐块,慢悠悠的往西走,那画面原始而极具震撼力,然而现实并非那么浪漫,在高达45摄氏度的严酷天气下工作,绝对不是一件好玩的事。

来自地狱的浓汤

由此再经过八个小时的颠簸,就是整个行程的高潮。车子停下后,导游安排保安在附近的山丘上驻守,这只有乱石驻扎的土地,不少穿着迷彩军服手持枪械的军人正在巡逻,气氛也变得略微紧张起来。Irta Ale火山离厄立特里亚边境少于100公里,埃塞尔比亚和厄立特里亚曾经交战多年,近几年来对峙的情况虽然略微好转,但依旧一触即发。

在营地休息到晚上8点,天黑后天气就不那么难受,我们才开始徒步,走约4个小时15公里才会到达火山口。在漆黑夜里,我们持着手电筒,紧贴着走在前面的旅行者,以免走失。浓稠的夜,像深不见底的墨汁,闪烁着密密麻麻的星光,一束束的光刺破了无边的黑暗,流淌着期待和兴奋。

还没看见光亮,就能感受到余温,再趋前走几步,眼前的景象让人只能俗气的用“毕生难忘”来形容。一个直径约50米的熔岩湖,滚着橙黄色的浓浆,翻搅着,涌动着,喷发着,像一锅来自地狱的浓汤。如果这是炼狱,那么这肯定是世界上最美丽的炼狱。海拔约600米的火山是达纳吉尔凹地的明星景点,自1967年就开始不间断的喷发,其位于火山口的滚滚浓浆是全世界仅有的几个永久性熔岩湖。熔岩池并没有被栏杆包围起来,一切还处于原始状态,一些旅行者还尝试绕着火山湖走一圈,甚至有人打算在这里过夜,凹地温差大,靠着火山毕竟温暖点,但会不会一不小心翻身就跌入撒旦的巨口?我们在距离1公里以外的营地留宿,天亮前再次走到火山口,这时候我才看清楚周遭的地形,灰黑色的乱石,都是凝结了的熔岩,火山口里的熔浆依旧在翻腾着,那是整个凹地最具有生命力的东西,虽然这生命力带有可怕的毁灭性。

最酷热的角落

火山湖附近的Dallol是另一个不容错过的景点,这里海拔负125米,是地球一块美丽的窟窿,也是全世界最酷热的角落。在最极端的地方,总会隐藏着意想不到的美。硫黄把这里当成舞台,尽情的演示着各种生动的表情。大自然无疑是最伟大和令人无法捉摸的魔术师,通过各种化学反应和自然风化等,将一地的硫黄,变化出类似海底珊瑚的各种造型,色彩由最艳丽的蛋黄到最浓烈的酒红色,十分诡异。或许上帝对眼前无边无际的荒凉也看不过眼了,决定赋予它多一点色彩和形态,于是人们才千方百计来到这里,这块土地才不至于静寂无声。

我们跟着导游指定的路线行走,除了不想破坏这些由时间之神所打造的独特景点,也较为安全。立体硫磺正如海底的珊瑚一样脆弱,不小心就会踩空,脚下是滚烫的水。我们在四处发现身体僵硬的死鸟,喝了这里的水后一命呜呼。极度的美也蕴含着极度的危机,这不就是达纳吉尔凹地的最佳写照吗?

一个直径约50米的

熔岩湖,滚着橙黄色的

浓浆,翻搅着,

涌动着,喷发着,

像一锅来自地狱的

浓汤。如果这是炼狱,

那么这肯定是世界上

最美丽的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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